他看了眼徐徒然,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建築,深感沒事跑進去參觀不是什麼好主意。
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那行,過來。」徐徒然沖他跑過去,扯住他衣服,又反身沖向勤學樓。楊不棄低低應了一聲,將單挎在肩上的黑色揹包往上提了提。
「對了,你最近進過勤學樓嗎?」徐徒然邊走還邊問他,見楊不棄搖頭,便道,「那先給你提個醒。新的校規對大槐花束縛有限,所以這樓裡還是會有幻覺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勤學樓大廳。徐徒然的後半段話,楊不棄根本就沒聽到——
因為就在他們進入樓內的瞬間,重重幻覺便蓋了上來。他低頭去看徐徒然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只看到一隻毛絨絨的黑色兔爪。
順著那爪子看過去,入目便是一個黑色的兔頭人,三瓣嘴不住翕動著,似乎正在和他說著什麼,但他一點都聽不到。
而在徐徒然的眼裡,楊不棄則又成了那副被碳烤過般的焦黑模樣,不過身上裝束沒有變化,肩上的黑包也還在。
有了實驗樓內的經驗,她這會兒倒是一點不驚訝,反而又朝對方說了幾句話。等了片刻,只能看到那焦黑人影不住搖晃著腦袋,卻一點回復沒聽到,便知道現在多半又和在實驗樓時一樣,兩人沒法再依靠語言交流。
她也無所謂,繼續將那隻焦黑的胳膊抓著手裡,拖著楊不棄往樓上走去。駕輕就熟地找到了當前正在上課的教室。
他們眼中所在的教室,顯然也已被幻覺蓋了一層。本該屬於怪物的座位上,坐著的全是體態端正的乾淨小孩,而在講臺上講課的,則是一團紅色的巨大肉塊。
徐徒然來得多了,自然知道那肉塊實際是正在上課的能力者。但楊不棄是第一次來。她擔心楊不棄反應過度,本能地將人抓得更緊了些——旁邊楊不棄卻以為她在緊張,反而拍了拍她毛絨絨的爪子。
徐徒然頓了一下,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移開目光,眼中似有什麼輕輕掠過。
又過幾秒,她從視窗推開幾步,再次拉了拉楊不棄的胳膊。
「那什麼,能再陪我一會兒嗎?」
她當然知道楊不棄聽不見她的問話,她也聽不見對方的回答。所以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觀察著對方的肢體動作——說來也感謝大槐花。或許是因為受到校規影響,它現在的幻覺要顯得友好很多,起碼不會再給人新增很奇怪的動作戲了。
徐徒然等了片刻,見楊不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試著將人往樓上引。焦黑的人影不明所以,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被她帶到了再上一層。
勤學樓三樓,有個小小的天台,視野開闊。徐徒然將那焦黑人影一直帶到天台上,終於放下拉著對方的手,轉而扶住眼前的欄杆。
「不好意思啊,把你帶到這地方來。我……我最近好像意識到一些事,但我不知道該和誰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實話,其實我現在自己都搞得糊裡糊塗。」徐徒然趴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縹緲霧氣與影影綽綽的建築,深深撥出口氣。
「正好現在,你也聽不到我說的話……」
在這地方,她聽不到我說的話。
另一邊,楊不棄望著眼前的兔頭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點。
這是否意味著,這個時候,我跟她說些什麼都沒關係?
這個認知讓他沉甸甸的胸口忽然一輕——雖然並沒有輕多少。
但在那一瞬間,他確實有種可以稍微放鬆一些的感覺。
儘管知道這感覺多半是錯覺,他說出的那些話就像倒進了樹洞,最終還是不會有人分擔或回應,他還是抿了抿唇,小心地朝著兔頭人靠了過去。
「徐徒然。」他瞟了眼兔頭人毛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