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星出現的那一刻起,公園內就多出了一道長長的「河流」。這條充斥著血水與哭叫的濁河,自顧自地在公園內流淌著,不住分出支流。姜臨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星星用來捕捉自己的,之後發現它並沒有對自己表現出針對性,方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這種繞來繞去,還不斷分出支流的形式,總覺得好像在哪兒看過……姜臨微微皺起眉。因為血月的幹擾效果,他思考的速度要比平時慢許多,因此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隱隱摸到邊角。
他想起來了。當時在姜家人的域中時,這個傢伙,就對自己做過類似的事——她用血河,在地上,畫出了很大的符文……
糟糕。
陡然意識到這點,姜臨不由一個激靈,冷不防身後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更是將他嚇了一跳。
他慌忙回頭,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根觸手——
從上方垂下的觸手。
那觸手黑漆漆的,足有半人粗細。注意到他驚恐的視線,它心情很好似地沖他晃了兩下,旋即高高揚了起來,屬於吸盤的位置,裂開了一張大嘴,口中又有大片黑色物質如同胃袋般翻出——
直直朝著姜臨吞了過去。
另一頭。
香樟林內。
好不容易恢復成原狀的肉糜系統正順著木頭人的龐大身軀往上爬,蘇麥站在下方,一言難盡地看過去,奇怪道:「你這是要幹嘛?」
「我要穿破這層穢霧,看看上面的情況。」肉糜努力蠕動著身軀,「不是……怎麼就上天了呢?雖說她的實力已經積攢得差不多,但正面對抗也太冒險,萬一輸了……」
「不會輸。」
突兀的聲音在蘇麥旁邊響起。他詫異轉頭,只見甦醒的楊不棄,正緩慢地從地上爬起。
他此刻的樣子看上去要比徐徒然正常一些,不過也沒正常到哪兒去——他的腰部及以下,又再次變回了樹幹的模樣,身上的枝丫比蘇麥上次見他時更是繁茂了不知多少倍,腰部後面甚至還有一叢蓬開的樹冠,從正面看過去,就像是孔雀的屏。
……不過從側面看,其實更像西藍花尾巴。
蘇麥忍不住多瞟了幾眼,在心裡得出結論。另一頭,已經爬到木頭人肩上的肉糜也看了過來:「你什麼意思?」
「徒然她有必勝的方法。」楊不棄一字一頓道,「荒蕪女皇。你見過這個,不是嗎?」
肉糜:「……」
它輕輕嘖了一聲,艱難地轉過身體:「這個是真正的投影。想要『荒蕪』掉它,並不容易。」
至少需要的祭品,和之前的就不是一個量級。
當時徐徒然直接獻祭掉了一根楊不棄給的樹枝,又拼掉了大半條命,方真正達成目的,而當時她對付的,還只是全知蟲用育者臍帶做出的劣質品;若是要再照搬方式去對付眼下的投影,徐徒然本身的消耗不說,他們上哪兒去找能提供如此強大能量的祭品?
「不用去找。」楊不棄淡淡地說著,從腰間探出兩根長長的枝條,將面前的落葉左右一掃,露出下方平靜的水面。
而水面之下,巨大的石塊與建築清晰可見,正是尚在沉睡中的星星古祭壇。
楊不棄維持著用枝條撥開落葉的姿勢,自己則往前走了幾步,沉穩地看著水下的祭壇,像是在看著什麼令人懷唸的事物:「荒蕪的力量所能達到的極限,取決於祭品生命力的極限。如果將我當做祭品的話……」
「她肯定會贏。」肉糜若有所思地介面,「但你肯定會死。」
真正意義上的死。
畢竟現在的楊不棄,或者說,星球古意志,是作為星星的伴生而存在的。當他被再次作為祭品獻給星星時,伴生的身份,將會自動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