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公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往事當然什麼都能改變,只是從這裡開始還不行。」
「那要到什麼時候!」
張小寶已經被他激怒了,他平常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在意,他好像早就習慣了母親的離去,父親的遙遠,以至於驟然聽到張撼山的死訊,都沒什麼實感。
不像是天塌下來一般悲痛,倒像是鈍刀子割肉,偶爾想起才感到一點鬱苦。
他早就提起了警戒心,覺得這傢伙肯定要從他家人身上做文章,但真正見到這些場景,他還是控制不住憤怒——他在利用那些遺憾,他在利用他已經消失的家人!
張小寶心神激盪,思緒不由自主被他牽著走,假如要阻止這一切發生,那他要從哪裡開始改變才好?
要好好學習,不跟他們犟嘴,不惹他們生氣,還是更早一點,不要生出來比較好?或者在一切開始之前,索性棒打鴛鴦,阻止他們在一起?
能有用嗎?真的能改變嗎?
張小寶沒注意到自己的魂體震動,生氣不斷消散,而迷魂公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
發熱的頭腦之間,張小寶聽見有人站在他身後,說了一句:「穩住心神。」
張小寶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身魂魄一凝,凜冽冷肅的鬼氣一閃而過,他冷得一個激靈,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張了張嘴——他現在居然是個矮個小孩,正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大街上。
眼前的身影有些模糊,他艱難抬起頭:「北、北斗……」
「往前多少都改不了的。」殷北垂著眼,帶著幾分悲憫,「往事不可追,能改的只有往後。」
「你要留在這裡,還是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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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金龍在扛著北北來的路上——
第20章 抉擇
張小寶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似乎覺得還不夠平靜,又雙手劃了個圈往前一摟,擺了個蹩腳的太極起手式,長長舒出一口氣。
殷北看著他差點笑出來,在這種情境下,還能擺出這種姿態,可見本心通透,不是什麼壞人。
「往前走。」殷北拍了拍他的背,「一直往前走,看見什麼都不要停下。」
「害怕就閉上眼睛。」
「我不怕。」張小寶努力睜著眼睛,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他,「往哪走來著?」
「往前。」殷北有些無奈,「哪裡是前分得清嗎?」
「哦哦!」張小寶往前邁出了一步,他挑的方向不怎麼樣,沒走幾步就是一面牆。
他記得殷北說的話,沒停下腳步——他沒由來的信任這個身上滿是謎團的青年,堅信就算眼前是面牆,也會出現某個神秘車站一樣的神奇穿牆畫面。
但他還沒邁進去,身後傳來有些焦急的女聲呼喊:「小寶!小寶,你在哪兒啊!」
「你別急,剛剛還在這兒呢,不會走太遠的。」年輕的男聲男聲安慰著她,女聲卻已經帶上了哭腔:「他自己是不會走多遠,那萬一被人抱走了呢!」
張小寶想起來了。
這是他小學的時候,不小心被路邊的油炸澱粉腸勾了魂,一不小心走丟了——其實也不算走丟,他就在爸媽身後不遠處,只是他們以為自己走丟了。
他當時記得爸媽千叮嚀萬囑咐不能開小差往別處走,這會兒看到他們焦急的樣子,覺得自己多半要挨頓打,害怕之下只敢躲著遠遠跟著他們,不敢走出去。
但他拖得越久覺得這頓打可能要越兇狠,越想越害怕,最後蹲在原地哇哇大哭,終於把他爸媽引了過來。
那時候他們倆只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根本沒想起問他怎麼會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