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姜寶便退了回去,留姜士昌和柳賀面對面,其實姜士昌文章才學都不差,只是性子實在太犟,他平日隨心行事,到了科場上同樣隨心行事,因而他文章雖才學盡顯,寫的卻非考官樂見的內容,才被一罷再罷。
姜寶是正統的讀書人,與姜士昌對朝堂事的想法不同,故而覺得姜士昌需要再教一教。
但柳賀覺得,讀書人堅持本心才是重要的,若今日為考中進士而改變本心,明日便可為金錢改,若到了天下存亡的關頭,這般人往往也是最早投降的。
姜士昌初時有些拘謹,與柳賀聊過幾回後,他便漸漸放鬆下來,兩人聊起了《育言報》,姜士昌覺得,
僅《育言報》一報恐怕滿足不了士子需求,書院仍是必須。
柳賀便向其道明緣由。
聽得柳賀之言,姜士昌道:“澤遠你曾道,直道而行是你在官場上的行事準繩,如今看來,澤遠你與初入官場時已有不同。”
柳賀道:“仲文兄的意思是,我變功利了?”
姜士昌搖了搖頭:“若世間官員皆功利如你這般,朝堂必不會是今日模樣。”
“家父為官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我少時便常見他在家中長吁短嘆,隆慶時一樁舊事令父親心灰意冷,若非高新鄭退出朝堂,父親恐怕不會再出仕。”姜士昌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心中明白,澤遠這官恐怕當得並不容易。”
姜士昌初識柳賀時,便覺他心性堅韌,心中有一杆尺丈量是非。
他為張居正門生,在滿朝文武贊同奪情/事時,他先站出來勸張居正回鄉守制。
柳賀並不強硬執拗,卻也不如麵糰一般好欺,該硬時硬,該軟時軟,這樣的性子應當是適合在朝為官的。
可柳賀將自己的性子發揮了十成十,在官場上也是晉升飛速,卻同樣擋不住明槍暗箭。
柳賀笑道:“即便不容易,也有不得不為之事。”
就算此次回鄉,柳賀也沒打算徹底歇下來,他一邊休息,一邊回顧自己的官場生涯,之前他覺得日子過得太倉促,多回顧回顧,就當彌補不足。
總討論官場事也不行,柳賀還是和姜士昌聊起了文章,姜士昌文章正如其人,有一股鋒芒在,不過鋒芒太過,易令考官覺得他是個刺頭。
僅從文章本身的水準看,姜士昌考中進士毫無問題,柳賀不好為人師,因而對姜士昌文章,他只從考官的角度出發,探討自己判卷時的標準。
柳賀雖未與其他考官交流過,但翰林們的評卷標準大多相似,張居正主政這幾年,呂調陽、張四維包括申時行任會試主考時,恐怕都以張居正的偏好為重。
回村
“相公還是不得歇。”楊堯見柳賀一卷文章才看了一半不到,不由捂嘴笑道。
柳賀嘆了口氣:“我的確是勞碌命。”
自柳賀回鎮江後,清風橋柳府可謂十分熱鬧,鎮江三縣計程車子紛紛奔赴此地,只為請柳賀當面指點文章。
官面上的人物柳賀是能推則推,但對待本地的年輕士子,柳賀態度卻相當和婉。
讀書本就不易,他當年也是接受過師長指點才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自然不會將一心求學計程車子拒之門外。
二則,就算考慮到自己計程車林名聲,柳賀也不可給人留下過於傲慢的印象。
也是因此,柳賀想象中的每日讀書、下棋、閒逛的場景終是沒有實現。
不過柳賀在京中常常感受到官場上的暮氣,與年輕士子在一處時,他們雖有許多空想,朝氣與衝勁卻都十分充足。
遇上閒暇的時日,柳賀則在丹徒、丹陽及金壇三縣各處走動,查探本地的農事水利情形。
南直隸是最早清丈田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