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易然朝著顧阮阮走過去,停下後才溫柔問道,「還好嗎?」
顧阮阮點了點頭,撒謊道,「還好。」
易然:「要不要和我聊聊天?」
顧阮阮:「……」
易然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就當我是一個樹洞,好不好?」
顧阮阮:「……」
易然:「你相信我嗎?」
自己相信他嗎?
顧阮阮心裡一軟,「我……有點難受……」
只要易然願意,他就是個最好的傾聽者,所以他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等待著顧阮阮說下文。
話匣子一旦開啟,就好像關不上。
在衛生間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難受得很迷茫,好像是在為外婆躺在急診室難受,又好像不止是為了這個。
顧阮阮其實一直都很焦慮,那種焦慮來源於沒有安全感,沒有人給她提供保護,幫她兜底。這種焦慮和自卑幾乎刻進了骨子裡。
就好像今天的事,她一邊焦慮於自己什麼都做不到,覺得自己很沒用。如果沒有易然和宋城非,她可能連及時回晉城都做不到,遑論幫外婆轉院,解決那些討債的流氓。
可這種時候有人幫她了,她的自卑又開始作祟,讓她沒辦法安心地接受。她覺得自己不配,是個累贅,今天易然和宋城非為她做了這麼多,自己不僅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的,還害易然被訛了錢。
焦慮和自卑蓬勃生長,甚至開始引導她自我厭惡。
她難受的點其實就在這裡。
顧阮阮說的很混亂,邊說邊哽咽,她沒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心情,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似的小事。可越說哽咽得越厲害,要忍住眼淚真的是個很困難的事情。
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人前哭。
易然聽完她所有所有混亂的話,最後只語調溫和地道,「我和你哥都會陪著你的。」
顧阮阮在這一瞬間終於抓住了什麼,哽咽著道,「可是我還不起。」
易然輕輕道:「什麼?」
顧阮阮:「我不知道怎麼還,你們千里迢迢陪我過來,什麼都是你們幫忙安排好的,飛機票,接的車,我哥還幫我出頭,陪著熬夜,累成那樣,你也被那些人訛錢。我根本還不起,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們的。」
易然:「……」
易然沒想到顧阮阮一直在思考這些,他以為她這樣低落是因為親人受傷帶來的負面情緒。
易然沉默半晌,然後儘量溫柔且真誠地道,「首先呢,這裡可能有一個誤會,也怪我沒有提前說清楚,其實我是過來避難的,不是特意為了妹妹才專門大半夜跑到晉城來,你不需要為此覺得虧欠我。至於訛錢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之前你去和小護士交流外婆的病情了,所以不知道後續,我什麼虧也沒吃。不要這麼有壓力,我不過就是順便而已,舉手之勞,你也不需要償還我什麼,你這麼有負罪感會讓我很愧疚,。」
顧阮阮沒有接話,而易然的語調依舊緩慢,很溫柔,也很沉靜,「再說你哥,他幫著你是天經地義,家人就是用風擋雨的。換做是你哥哥的外婆出事了,你有能力幫他的話,會放他一個人去看外婆嗎?」
顧阮阮搖頭。
易然:「這就是了,你們是一家人,是兄妹。外人才會算人情,計較著你給了我多少,我應該還多少。但是家人不會這麼算,甚至任何真正親近的關係都不會這樣算,我們只看你那個時候需不需要我。」
「……」
顧阮阮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開啟了一道門縫,有新鮮的空氣流了進來,原本的壓抑和沉悶正在散去。
易然察覺到顧阮阮的神情有所鬆動,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