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逐鶴愣了一愣, 「你不去?」
素白的手將原本混雜在場上的黑白子一點點分開,東方斐長睫低垂,帶著幾分淡漠,「仙魔向來不容,本尊並無到場觀禮的必要。」
「汀叮」,隨著一聲聲細微的脆響,那些棋子最終分入兩隻玉盒中,涇渭分明,如同黑夜與白晝對峙。
煙逐鶴託著下巴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忽然站起身來震去衣上落花,看了看周圍道:「落梅成雪,雲蒸霞蔚,值此美景,當飲酒作樂,不知扶蒼仙尊可有興致與小仙一同大醉一場換得浮生半日眠?」
東方斐眸光動了動,「正有此意。」
煙逐鶴自樹下挖出了幾壇酒,利落地拍開了泥封,「來來來,不醉不歸!」
……
不遠處的樹上,一隻純白近透明的蝴蝶忽然振了振翅膀,無機質的複眼盯著樹下對弈的兩個人,半晌後無聲無息地振翅離去。
那白蝶速度極快,不知過了多久,他飛到了一片密林中,落於一人指尖之上,翅膀扇動,似乎在訴說些什麼。
……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了近一個月。
魔皇的定親宴如約而至,據說辦得很是盛大,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妄城連著三天大擺流水席,城中百姓高歌慶祝,煙花燃放了一整夜。
宴上曾有臣問魔皇何日完婚?據說那位最風流倜儻的魔皇一笑,將準魔後拉入懷中,「鳳幽值得最好的婚禮,來年季春三月末,你我完婚如何?」
一句話眾人就悟了,魔皇果然愛極了這位鳳幽美人,既然是要給魔後一個最為盛大的婚禮,那自然要準備得久一些。
準魔後目光盈盈:「多謝陛下,我……不,妾身願意。」
葉雲桑笑了,拍了拍手,「呈上來。」
遂有兩名紅衣侍衛小心翼翼地手託一蓋著紅綢的東西奉了上來,準魔後不明所以,開啟一看,目露感動之色,「陛下!」
紅綢飄落,露出下方的物事,是一件流光溢彩的衣袍。
下方紛紛傳來吸氣之音,「天,是蘊仙玲瓏寶衣。」
此物傳為五百年前築幽魔君見愛妻紅霞仙子在魔界生活久不適,心疼之下命千名巧匠打造了此衣獻給魔後,仙家穿上了便可以在魔界行走自如,不會再受魔氣侵襲。從此築幽與紅霞便得以在魔界長相廝守,同棺合葬。
之後蘊仙玲瓏寶衣就有了特殊寒意,代表著歷任魔皇至死不渝的愛。
巧的是準魔後言鳳幽也是修仙者,此刻葉雲桑將這寶衣送給了魔後,可以說是當著天下人的面表了自己的心意——
世人皆雲雪桑魔皇對這位魔後是真的動了真情,才會把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寶衣給了這位魔後。
那一日,主賓皆盡歡,無妄城主極為討巧地將今日定為了魔界的定情日,宣佈今日無宵禁,一串串紅燈籠掛了起來,男男女女走上街頭相依相偎,更有甚者對月結契,淡粉色的光芒將一對對情人籠罩,一時間無妄城被淡粉色的光芒籠罩。
結契,便是對月許諾,今生今世永不背叛,白首不相離。
據說魔皇魔後當天一起站在高聳巍峨的城牆上,看煙花滿天,聽百姓山呼萬歲,看有情人對月結契。
想來定是盛景。
雲門,第九峰。
煙逐鶴來尋東方斐的時候撲了個空,最後在一處極高的山崖處尋到了他,崖下雲霞滿天,紅彤彤得如同肆意燃燒的火焰,燎了半邊天空。那位白衣仙尊獨自立於乘風亭中,廣袖流雲衫在風中浮蕩若雲,墨發三千一帶束之,背影清寂絕塵,整個人看上去彷彿要乘風而去。
他似乎在看雲霞,清冷的眸子因紅霞似染了溫度,呈現淺淺的紫意。
煙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