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茗鈺苦笑了一下,「「別自己嚇自己」,是我經常跟患者說的話,自己聽起來原來是這種感覺。」
鍾溯也不知道是不是說錯話了,如坐針氈,不知道怎麼接,「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是啊。」夏茗鈺笑笑,「還好你們都沒事。」
隨後夏茗鈺很貼心地替鍾溯把手機充上電,並且將手機放在床頭櫃的邊緣,比較靠近病床。
「謝謝阿姨,」鍾溯受寵若驚,「不不不用我自己來……」
夏茗鈺笑笑,維持著端著水杯的姿勢,「沒事的,你別這麼緊張。」
鍾溯頂著巨大的壓力叼著吸管喝了兩口,「還、還好,沒有很緊張。」
他只是心虛,而且沒由來的心虛,是那種即使在夢裡,但還是輕浮了人家兒子的心虛——甚至夢裡還是夏千沉主動的,這就更罪惡了,說明自己潛意識裡希望被夏千沉主動?
夏茗鈺放下水杯,掃視了一圈鍾溯病床邊的儀器,她沒有問為什麼家裡人沒過來,最後只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千沉在對面病房,你有事的話按護士鈴,需要幫助的話,就麻煩護士過來叫我一聲。」
「好。」鍾溯想強行撐起身子,「謝謝阿姨。」
「躺著吧,別亂動。」夏茗鈺說,「我先走了。」
鍾溯重重地鬆了口氣。
出汗了。
嗡,手機震動了一下。
鍾溯嘗試了一下,能夠著,但動一下牽扯著後背痛到恨不得高位截癱。
手機開機後進來幾條微信,並列摺疊成了一條訊息,都是景燃媽媽發來的。
【小鍾啊,我看新聞說你們賽道出事故啦?你沒事兒吧?】
【小鐘沒事回個資訊呀。】
【……】
【小鍾,你們車隊聯絡我了,說你們沒什麼大事,嬸嬸這邊工作實在走不開,沒辦法去看你,對不起呀。】
他對景燃對爸媽一直是「叔叔嬸嬸」這麼稱呼,其實鍾溯能體諒他們,養大一個外人事件不容易的事,真不是當初那一層「同情」能支撐這麼多年的。
於是他認真地回復【我沒事的,嬸嬸別擔心,不嚴重,只是些小傷,很快就能回a市。】
這些「小傷」讓他痛得臉色慘白,直到他退出這個聊天視窗,點開朋友圈,點開朋友圈的背景圖,才感覺稍有緩解。
——
環塔就這麼結束了。
這年的環塔還不算最慘,最慘烈的一次環塔只完成3個賽段。畢竟這裡的天然環境常常有突發情況,老天爺的脾性誰都摸不準,今兒颳風明兒下雪,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老天爺人家是本地強龍。
第二天,夏千沉恢復了許多,已經可以自主下地行走了。
他身上大致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鈍傷,賽車防滾架和筒椅給出的保護力度相當可觀,當時只是衝擊力太強導致昏厥。
如果不是那塊斷崖巨石,那麼這兩個人真不必躺在病床上這麼久。
能夠自主行走的第一時間,夏千沉一瘸一拐地推開了鍾溯病房的房門。
外面堪堪要天黑了,太陽還貼在地平線,鍾溯的病房裡沒有開燈,夏千沉穿著淺藍色的病號服,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邊坐下。
鍾溯在睡著,碳纖維頭盔和防火的賽服讓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沒有什麼傷口。
但他聽護士聊天的時候說了,1106的病患,後背上大片的撞傷,都發黑了。
他媽媽也說,這麼嚴重的鈍傷,人是睡不著的,夜裡肯定會痛醒,他只能斷斷續續地睡。
夏千沉望了一會兒,心說這人真是虎啊,從斷崖掉下來的石頭,重力加速度那種衝擊力,他敢把自己從主駕駛拽下來護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