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力從業人員對天氣非常敏感,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今天天氣真好」,絕不是一句寒暄或是沒話找話。
「長白山天氣怎麼樣?」夏千沉托腮,看著遠離的地面。
鍾溯回想了一下,「很糟糕。」
夏千沉點點頭。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起飛時的壓力讓耳膜不太舒服,夏千沉靠在椅背上,無聊地看著頭頂的標識。也不知道自己委託他向鍾溯道謝發出去沒有。
「他為什麼這麼年輕就退役了?」夏千沉問。
問得很小聲,有點像自言自語,加上機艙的噪音和耳膜壓力,其實不認真去聽的話並不能聽清夏千沉在說什麼。
可鍾溯如同中世紀無微不至的執事,永遠保持完滿的精神力在關注他。
「他……有些傷痛。」鍾溯說。
夏千沉隨口應了一聲。
關於景燃的退役,他本人沒有給出任何解釋,外界眾說紛紜也都是無端猜測。夏千沉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顯然,鍾溯也看出來了。
在拉力賽中和賽車手最親密的人就是領航員,那是性命相托的關係。所以鍾溯必定知道原因。
鍾溯也明白,一生要強的夏千沉肯定會按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安然地靠著,閉目養神。
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落地時祖國東北二月的氣溫如針刺廉泉殺人不見血。
不見血是因為速凍了。
機場廣播提醒旅客們注意保暖,夏千沉滿懷敬意地掏出他最厚的羽絨服裹上,還是在走出機場大廳後罵了句髒話。
「我……草。」然後被大風糊了一臉的雪。
鍾溯嘆氣,「抬頭。」
敕啦一聲把他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頭,然後拉下自己的圍巾包在他羽絨服領子外面纏了兩圈。
旋即夏千沉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深棕色的圍巾襯得他上半張臉更白了。
夏千沉:「我好像不能呼吸了。」
鍾溯:「憋氣三小時,就到二道白河了。」
「呃……」夏千沉剛想張嘴罵人,鍾溯已經薅著他胳膊往計程車等待區走。
年關。春節旅遊的、返工的、回鄉的,計程車排隊區擠滿了人,跟迪士尼專案排隊似的,拐好幾道彎。
打車等待區儘管有個頂棚,但風雪依然從四面八方侵襲著。
好不容易排到他們,坐上了車,夏千沉想起自己暈車。
最終,和司機師傅一通好說歹說,由夏千沉駕駛計程車,在司機師傅對於「錢居然還可以這麼掙」的錯愕下,驅車兩百多公里來到二道白河鎮。
天已經黑透了。
鍾溯的圍巾重新圍到夏千沉的脖子上,因為他們此時在室外。
他們要入住的酒店由於雪太大,整條街電路故障導致停電,無法辦理入住,好在已經有人在裡面維修。
事已至此,把行李暫放在酒店大堂後,他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飯。
兩個人並排走著,小鎮夜晚很安靜,偶爾能聽見一兩聲犬吠。
他們邊走邊尋找街邊的小餐廳。
「你以前出去比賽是怎麼坐車的?」鍾溯偏頭問他,說話時一縷縷白霧吐出來。
夏千沉坦言,「公共運輸不會暈,如果沒有公共運輸,我就在機場等維修隊,然後我開維修車。」
「呃……」鍾溯點點頭,「所以你駕照是b2?」
「對啊,等我不跑賽車了就去當救護車司機,警笛一拉整條路都是我的。」
鍾溯點點頭,原想說這麼神聖的職業,你出發點是不是偏了些,但忍住了。
這次長白冰雪拉力賽怎麼說也要讓維修工在家把年過完,而且越往北,氣溫越低,有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