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門,又是另一處精緻景觀,在景緻角落復見一月洞門,兩個守門丫鬟見著二人過來了,便伸手挽開那琉璃珠簾,眼前一條富貴花鳥樣式的藏青地毯向門內延伸,通向更深的房內,好似一個黑洞洞的大口,蘇凌頭皮一緊,看見綠荷向裡走去,只能抿了抿嘴,繼續跟著走了進去。
這蘇府乃大戶人家,該有的鋪張那是斷斷不能少的,尤其是一府主母的宅院,縱然蘇凌心思害怕至極,也能感受得到屋子的奢華。
油梨木傢俱、珊瑚擺件、各式名貴花瓶等錯落有致地擺放,散發著與貧苦階層截然不同的氣息。
經過層層的引進,終於到了內室。
內室裡只有兩個丫鬟,那打扮用度與綠荷不同,奢華了許多,其中一個丫鬟正開啟那虎耳鏤花金鑲彩玉的香爐子,往裡面添些香粉,另一個拿著拂塵在案臺上收拾著,二人見著綠荷帶著蘇凌進來了,便沒再拾掇,收了手上的物事。
綠荷臉上的鄙夷神色盡去,換上了一副喜樂的討好地臉,「春曉秋蟬二位姐姐,我把他帶來了。」
拿著拂塵的那位應道,「你先下去吧。」
綠荷做了個萬福,背過身來,惡狠狠地瞪了蘇凌一眼,便自顧自走了,把蘇凌連帶了個踉蹌。
那兩位丫鬟見著蘇凌手足無措站在那裡,也沒理會他,只二人分了兩側,在案臺兩側站著,蘇凌不敢說話,只得垂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蘇凌的腦袋開始發暈,這具肉身先天不足,自是站不了多久,眼前開始一陣一陣的發黑,蘇凌連忙自己掐了大腿,不讓自己暈厥過去,好歹是咬著牙繼續站著。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耳邊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隨著珠簾的撩開,一位身著牙白團花長錦衣,外披玄紫敞口金絲線繡罩衣的貴婦人在幾位丫鬟僕婦的簇擁下走近,那婦人梳著高高的髮髻,面部保養甚好,一雙清冷的眼睛隨意地在屋內掃過,那微微下垂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之笑。
輕輕一甩那偌長的袖子,在那張飛鳳來祥椅上坐下,旁邊那叫春曉的丫鬟已經將一旁溫好的香茶敬上。
那大夫人一雙利眼四處一掃,房內沒有一絲聲兒,下人們顯然很是敬畏,那大夫人接過那茶盞,往裡一看,臉色頓怒,「不長記性的東西,天兒這般熱,喝這齣汗毛的勞什子做什麼!」
那春曉嚇得跪了下去,「大夫人饒了則個,這雖說天熱,原本想備上些涼粉杏仁露那些,可夫人近兒腸胃不安,春曉便自作主張備上這雨前毛尖了,這雨前毛尖是老爺前些日子特特囑咐那華西茶商給大夫人備上的,養胃的很,老爺別的人一概不送,連老祖母都沒送,光給大夫人了。」
這一番話說的戰戰兢兢,可四處都是撿了大夫人愛聽的說了,那大夫人聽了自是愉悅,便鼻子哼聲,讓春曉站起來了,「算你有心,起來罷。」
春曉心裡暗暗吐了舌頭,站了起來,其他丫鬟僕婦皆是鬆了一口氣,這大夫人喜怒無常,常常於不知名處便得罪了她,一不小心還可能被連累,每個人自是如履薄冰,也就那春曉那等在大夫人身邊久了的人能夠應對得了這當家主母了。
蘇凌被剛才那一幕嚇得心下劇烈跳動,心間更是對這位名義上的母親恐極,忽而念起了腦海中的禮數,心想著,這大夫人行事必要挑了別人的錯來生事,自己千萬不可節外生枝,便扣了雙手,輕輕跪伏於地上,「孩,孩兒拜見母親大人。」
好半天了仍舊沒有聽到大夫人喚他起來的聲音,蘇凌自是不敢自作主張起來。
那大夫人慢條斯理的喝著手中的雨前毛尖,旁邊的丫鬟拿著團扇給她輕輕的扇風,她好似沒有看見底下跪著的蘇凌似得,一點一點地輕輕吹著那杯盞上氤氳著的白氣。
「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