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疼痛真的可以轉移注意力。
……
電飯鍋提示米飯煮好的聲音和開門聲一同入耳。
段宜嬌假裝沒聽見,垂著眼盛飯。
腳步聲進入廚房,祁昀從背後抱住她,身上還帶著外面輕微的寒意。
漫不經心的聲音響在頭頂:「怎麼和晴晴說你是廚師?」
段宜嬌小幅度躲開他即將落在頸側的吻,含糊其辭:「她先以為的,我也不好解釋……唔,先吃飯。」
女人聲線從來溫溫淡淡,羽毛似的,就連命令式的語氣也沒有任何威懾性,反而帶一點居家的溫柔。
祁昀鬆開手,勾了勾唇,「好。」
吃飯時,祁昀才問起:「祁晴有沒有為難你?」
段宜嬌戳了戳碗,「沒有,她人挺好的。」
「家裡人把她寵壞了,性格難免驕縱,」見她視線黏在離她最遠的那盤菜上,祁昀幫她夾過去,「不過本性不壞,就是個紙老虎。」
話落,他順著筷尖注意到段宜嬌的手,動作微頓,語調重了幾分:「手指怎麼了?」
「啊?哦……之前切菜傷到了。」段宜嬌低頭才發現,裹著傷口的那張紙已經被血浸透,倒是不疼,不然她也不會差點忘記這茬事。
摘下那張紙,傷口還有點兒滲血,她沒管,繼續低頭吃飯。
反倒是祁昀皺了皺眉,擱下筷子便下了飯桌。
不多時,又拎著醫藥箱從書房出來。
段宜嬌見狀,忙道:「啊沒事的,這小傷……」
說到這裡,手腕已被捏過,帶著酒精的棉簽落在了傷口上,她條件反射輕「嘶」一聲,便止了聲。
祁昀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低頭專注幫她處理傷口,兩人一時無言。
貼創可貼時,祁昀還特地拿剪刀剪了兩下,確認創可貼能更服帖地覆在指尖,這才滿意地將醫藥箱重新收拾好,「這兩天傷口不要碰水。」
「……嗯。」段宜嬌低頭盯自己指尖盯了好久,方才吭聲。
-
吃過飯,祁昀仍像昨天那樣回書房處理工作,段宜嬌躺在客廳沙發上,隨意點了一部電影。
客廳燈光被她關上,電視螢幕的光線在她身前跳躍著明暗。
電影以紀錄片的形式拍攝,主角是一對分離多年的戀人,在多年後再一次相遇,嘗試重新開始,卻又在最終一別兩寬的故事。
電影通篇充斥著青春與傷痛,總在平淡之中忽然歇斯底里,段宜嬌興致不高,邊玩手機邊看,在最後以為結束時抬頭,便瞧見了漆黑的螢幕上白得突兀的兩行字。
——你說,破鏡真的可以重圓嗎?
——明明兩片碎裂的鏡子,都已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
畫面一閃即逝,兩句飛快晃過的話卻像是刻在了心裡。
少時祁昀的臉浮上腦海,卻始終無法與男人如今成熟冷峻的臉完全重合在一起。
都已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在分離的漫長歲月中,他也許已經找到了另一個更適合的人共度餘生。
而她始終只能是無法見光的,曾有執唸的過去。
電影結束,電視螢幕重回初始畫面,客廳沒了聲音,安靜下來。
段宜嬌偏轉了一下頭,臉頰枕著凌亂的髮絲,聽見自己綿長的呼吸,胸口發疼。
許久後,書房厚重的木門被開啟。
段宜嬌聽見了聲響,沒動。
祁昀以為她睡著了,走近看,才發現她睜著眼睛,正發呆。
「困了?」祁昀坐她身邊,問。
段宜嬌慢慢撐著坐起來,聲音帶點拖長的鼻音:「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