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前行,金舒和周正坐在馬夫的位置,身後時不時傳來李錦講故事的聲音。
一行人一路向北,沿著官道路前行,不出兩日,便已經離開了揚州地界,又過十天,便距離京城不過日的功夫了。
這一程,他還真挺有閒散王爺該有的模樣,帶著金榮遊山玩水,逛市集,看燈會。
如果能,不將那麼多控訴劉承安不借人的信,交給金舒處理就更好了。
「周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看著月下街旁,牽著金榮的手,等著給他買糖人的背影,金舒蹙眉,詫異地詢,「王爺向來都是如此喜愛小孩子麼?」
身後,一輪彎月掛在幽藍的天空,朵朵雲彩如水墨潑灑,肆意點綴,大顯廣闊。
周正的左手依然握在刀柄上,他望著李錦笑意盈盈的側顏,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王爺只是喜愛金榮公子而已。」
見金舒不解,便又補了一句:「若先太子殿下還在,王爺的侄子侄女,也正巧該是這般年紀。」
六年前那一場巨變,就算是身在定州的金舒,也清楚的知曉。她抿了抿嘴,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夜裡,金舒已經睡下,卻在屋裡被李錦親自喚醒,她詫異地抬眼看著長榻旁的男人,就見他比了一個「噓」的模樣,指了指另一邊睡在床上,入夢正酣的金榮。
「出事了。」他說,「趕緊起來。」
雕花窗欞,將潑灑的月色分割成片片幽光,落在散著頭髮,滿面迷濛的金舒面頰上,李錦眉頭緊皺,轉身走到屋外深吸了一口氣。
一個女人,沒點危機意識的,竟然睡成那般模樣。
他掃了一眼周正:「傳令下去,以後沒有本王口諭,任何人不得踏進金先生屋內半步。」
說完,抬手捏著自己的鼻樑根,一下一下地揉著:「講講,雲飛具體說什麼了?」
周正點頭,正色道:「現場血跡太多,痕跡成片,他無法確定案子性質。」
「死的是誰?」
「一個寡婦。」
第20章 對不上的細節(一)
慘不忍睹!
金舒繫好綁手,戴上面紗,剛帶了一隻手套,微微側目,借著月色往裡窺探一眼,心頭咯噔一下,怔住了。
別說是金舒了,就連沙場戰神的李錦,瞧見了屋子裡面的模樣,也皺著眉頭,稍稍心驚。
牆上是凌亂的血手印,地上是噴濺的血跡,混著拖尾的大量腳印,完美地展現了這裡曾發生過多麼慘烈的抵抗與搏鬥。
李錦點了兩隻燈盤,遞給金舒一個,自己走在前面,正要邁腳,就聽身後一聲高呼:「門主且慢!」
回頭,就見滿手血紅的雲飛匆匆趕來,身後跟著提箱子小跑的小林縣令:「不忙進,等我畫完了再進。」
說完,他將身後小林縣令的箱子接了過來,目光落在了李錦身邊的金舒身上。
一身六扇門的捕快衣裳,卻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看著她那瘦小的身形,再加上這出現的地點,雲飛便知曉,這大概就是那一年到頭都有人控訴的「金先生」了。
「金先生也不忙進,我把現場特殊的痕跡畫下來,很快的。」說完,他側身,踩在屋裡專門放置的一塊木板上,借著微弱的光,直接用手,塗抹在宣紙上。
「這位是雲飛,獨具慧眼,能辨識非同尋常的痕跡,在痕跡與物證鑑定上,是六扇門的專家。」李錦等在金舒身旁,看著他在屋裡以掌為筆,將一些特殊的痕跡復刻下來。
金舒歪著頭,使勁沖屋裡看過去。
前世局裡有專門的痕跡物證鑑定中心,這一世到了這與華夏古代無異的大魏,想著受制於科技發展,她還以為已經沒有人能專門做這件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