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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四周安靜得很,空氣中有冷冽的氣息,滿滿地撲進肺裡。兩兩相望,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搖光只是低下頭在原地站著,看著自己的袍角,被風吹著,輕輕地搖擺。
皇帝望了她很久,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千言萬語到了嘴角,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其實他本就處於劣勢,她想要的東西他或許眼下給不了,可他會盡力給到。他就是喜歡她,他也只有這一顆心,真正屬於他的不過就是這一顆心,從未給過別人。
身為帝王,東西六宮嬪御無數,紫禁城的萬仞宮牆將他圍得嚴嚴實實的,這就是他的使命,自從他登極成帝,這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麼他憑什麼喜歡她,如果她想要的他都給不了的話?
他覺得心裡亂糟糟的,也不知是自卑還是失落,兜頭的風雪迎面撲上來,撲得人喉嚨作啞,有股鈍痛至搗心肺,是最緩慢又最尖銳的利器。彷彿有什麼東西他已經得到或者曾經得到,但那畢竟如同冬日裡罕見的暖陽,如同三月天渺渺的遊絲飛絮,轉瞬不見。
他有很多話想講,話到唇邊,竟然是蒼白而啞然的虛無。
末了,他只對她微笑了一下,便轉過身,獨自走了。
她有些愕然,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成明說的話是對的,那是她少時的嚮往,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裡,她真的要困頓一生嗎?
可是他就那樣走了,彼此沒有一點辯解的機會,他甚至朝她笑了一下,一如往常,又與往常不一樣。
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愛宮外廣袤的世界與藍天,愛四九城裡數不盡的家長裡短,熱熱鬧鬧。可是當那個人衝風冒雪,在她窗外,讓她珍重待春風時,她不是不心動的。
就好像在熱鬧與繁華里找到了歸處,你知道外頭萬千燈火繁華固然好,可是再好也比不上自家的燈火可親,你知道車水馬龍的熱鬧固然好,可是人世間有個落腳的地方,才最重要。
但是你真的能捨棄嗎?
寶爺伸出舌頭舔舐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溼潤的舌頭,沙沙地颳著她的面板。
皇帝在慈寧宮用完午膳,便回養心殿了。一些太福金在慈寧宮安置下來,搖光一下午的時間,都忙著招待諸位宗婦。有一些福金家裡有事,也有睡不慣宮裡床榻的,也有嫌宮裡規矩多,不如家裡自在的,也有與太皇太后不過一般般,又不想來撐場面的,就自告回家了。
端親王太福金本也想留,她想好好跟搖光說說話,不為旁的,就為了她兒子。只是畢竟端親王府裡沒有主母奶奶,這幾日若是她不在家,她那不省心的兒子就該把府裡翻出個底兒天了。她沒法子,只好回家,走之前拉著搖光的手,囑咐了好幾句,無非是多多保重身子啊,有什麼缺的,短的,不順序的,就與她悄悄兒說。端親王府裡是認舒宜里氏的,不論在什麼樣的境地,都是認的。
傍晚閒暇下來,老太太帶著宗婦們上漱芳齋聽戲去了,老人家愛熱鬧,都說要帶上搖光一起去,太皇太后卻笑說:“她病才好,別招她。年輕人哪愛聽戲,不過是要陪在咱們老的跟前,消磨時光罷了。”她便沒去。
漱芳齋有茶水上的人,老太太帶著蘇塔芳春走了,餘下閒散的聚在一起,還猜枚作戲,今兒擺大宴,前頭來了不少好飯菜,老太太們沒動幾筷子,都賞給下人了。想來太皇太后是知道她們自要高樂的,把她帶過去拘著,反倒不好。
先前在家時,祖母也是這樣。忙著應酬諸位親朋,卻讓她帶著妹妹們玩。族裡妹妹們有奶娃娃,也有三四歲七八歲的孩子,單純,天真,跟著她在後院裡到處亂躥,她有個妹妹叫稚芳,在家裡按順序該排十一,小小的人機靈極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