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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得動嗎?”
素娘用力點了點頭。
“好,那我便為我家的小娘子討個頭彩來。”
徹夜歡慶的時間總是過得那樣快,此刻已經快到子時,二人來到通向山頂的石階旁,在那裡一左一右地蹲著兩隻雪白的石獅子,兩隻石獅子張牙舞爪,一隻踩著繡球,一隻懷中抱著幼獅,栩栩如生,威風凜凜。此刻兩隻獅子口中叼著的兩個實心銅球之間連著一條點綴著時令春花的繩子,正好擋去了去往山頂的路。
待二人走近時,這裡已經擠滿了年輕人,有的臉戴面具,有的頭戴花環。兩個一對,三個一群,皆是嘰嘰喳喳、興致高昂的模樣——這槐安集慶的重頭戲,在子時來到的時候,才剛剛開始。
素娘找了個靠近臺階的地方站著,她個子小,木軒便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住騷動的人群。他們才站定不久,就聽街那頭遙遙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巫神到——退讓!”
人群又是一陣湧動,勉強讓開了一條道來,這時木軒他們才看清,從街那頭,緩緩走來一支隊伍。
那支隊伍由一群身材瘦高修長的巫師組成,他們戴著沒有花紋的棕色面具,著一身如雪的寬大衣袍,袖口和衣角下垂墜著五彩流蘇,廣袖一揚一翻間,流蘇流光溢彩。
“嘩啦啦——”領頭巫師敲響了手中金色的手搖鈴,隨著他這優雅的一揮,身後的巫師相繼彈奏起手中的樂器,月琴錚錚,長笛悠揚,小皮鼓叮咚,配合著金色手搖鈴的節奏,一首古老的樂曲自他們指尖流瀉過來。
“嘩啦啦——”領頭巫師又是一揮,手搖鈴下端綴著長長的穗子,那長穗跟隨著他的舞蹈旋轉翻飛,猶如環繞在他身側的耀眼光暈。爾後只聽他唱道:“驚蟄雨來清明露,百蟲復甦寒涼無。世人一杯夢入誤,倚樹懷書身異處。以妄為真,不知命宿!樹中一應六合陸,槐安檀籮世沉浮。奈何南柯二十年,心間一牽僅容汝。一枕槐安,有情皆苦!驚覺夢醒方知虛,一夢相隔不能顧,繾綣往事化荒蕪,滿腹相思不能訴。半生苦,身化骨,來世做畜不做人,只為尋汝,只為尋汝……”
巫師的舞蹈翩躚,歌聲清亮,一曲哀歌由他唱來悅耳如天籟。他舞動著金色的手搖鈴,一步一舞地朝那根纏滿鮮花的橫繩走去。
“半生苦,身化骨,來世做畜不做人,只為尋汝,只為尋汝……”唱到最後一句,手搖鈴一晃,朝那繩子輕輕一劈,就見那根手指粗的繩子驀然斷開,掉落在地。
人群發出一聲歡呼聲,爾後朝那空曠寂靜的槐安臺上跑去——一年一度的槐安集慶,實質就是為了這一刻:在子時那刻,年輕人齊齊奔向山頂。那裡,槐安府君會給予第一個登上山頂的人一個小小的禮物。
那禮物,或許是賜予一段真摯的感情,或是賜予一條相比於其他人要長的生命,或許是賜予一個成為世人幾天的機會……只是今日的槐安集慶不同往日,它是特地為了一個世人而設的。
那跑上山頂的,不會有別人,只能是他。
這場熱鬧的槐安集慶,是槐安鎮的百姓為他舉辦的。那光怪陸離的夜市,歡歌笑語的行人,都是為了能讓他的這個夢境有一個美好的結尾。
攔繩一斷,素娘便抓著木軒的手往那幾乎沒有盡頭的石階上跑去。她跑得那樣輕快,幾乎不似世人。
木軒只感覺耳邊的風呼呼作響,他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他沒看見,方才和他們一同起跑的人,在看見他後,臉上皆是浮現出淡淡笑意,而後默不作聲地放慢了腳步……
他們漸漸超過了所有人,直到再也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娘子!”木軒突然沒有由來地感到心慌。他回望了一下腳下,那條熱鬧的街市已經變為窄窄的一條光束,底下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