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
也許,她不該抓著他隱瞞身份的事情不放,硬是要藉機發作,不理他、冷落他。
她想起那夜她醉酒,在酒精催使下,問他為什麼要瞞著身份。
當時他說,怕她跑了。
她當然是不信,只當這是哄醉鬼說的假話。
他這樣高高在上,什麼都觸手可及的人,怎麼會有名為擔憂害怕的情緒呢。
他應當永遠自信,永遠勝券在握。
又一陣風颳過,輕飄的沙子被吹得很高,跟著風四處亂跑,長長的睫毛沒護好她的眼,叫一顆沙子進了去。
她定住腳,閉上眼,低頭抬手抵在眼前,試圖抵達緊隨其後撲來的沙子。
只是這秋風颳得厲害,她不敢睜眼,右眼控制不住地漫開了眼淚,連帶著左眼也都不好受。
很快,風終於停了,右眼很顛,她不敢去揉眼,努力地眨著,希望那顆沙子懂事點離開。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如果她從小就被管束著,還擔著這麼大的責任,即使錦衣玉食,她也一定會很陰暗,每天陰惻惻地盯著人,腦子裡想的都是要怎麼做掉他們。
因為天資聰穎,所以整個家族的榮光壓在了他身上,叫他待人溫潤如玉,叫他做事步步為營,卻從未有人過問過他的意願。
他當然會怕,他怎麼會不怕。
眼中的沙子順著淚落下了,但是她的鼻子依舊酸澀的,盈在鼻尖,漫上雙眼。
天很暗了,路燈無聲地齊齊亮起,在燈亮的那一剎那,雨兜頭落下來,視野所見霎時都成了雨幕。
她被砸了滿身,沒什麼感覺,就是有點擔心會感冒。
這裡離小區還有幾百米的距離,附近沒有地方能避雨,她沒帶傘,只能加快步子往前走。
透明淺灰的雨幕被路上的車燈照亮了一次又一次,在大雨中行走的感覺並不輕鬆快意,她看那一輛又一輛掃過的車燈,忽地自嘲地笑了。
【這個場景還挺適合拍偶像劇的,失魂落魄淋雨的女主,和從天而降的男主】
【真好的取景】
彷彿聽見了她的想法,一輛車在路旁停下。
姜梨望去,雨太大,她看不太清,唯一能辨明的只有車燈。
是他嗎。
想想都不可能。
這麼大的雨,幾乎遮掉了大半的視野,他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她收回眼,往前走著,那輛車忽地就連聲響起喇叭。
被吵了滿耳,她皺起眉望過去,想著到底是哪個司機按的,她不是在人行道好好地走著嗎,又沒有攔車子的路。
可等她定住了眼,那車後座的門忽地被開啟。
手工定製的昂貴皮鞋落地,踏起水花,他撐著傘下車了。
男人站著像挺拔的松,傘面很寬,但雨被風颳斜了,打溼了傘下人。
他沒有任何停頓朝她走來。
不知怎的,在他開了車門下來的那一刻,她怎麼都動不了腳,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十分突然地漫上了她心尖。
她沒動,就這麼定在原地,看著他撐傘,看著他把傘遮向她,將雨幕定格。
即使是很短的這段路,他肩上也被雨淋溼了。
他才站定,姜梨就伸出手抱住他,她身上掛著的雨水很快地將他沾溼,她抬起頭,去親他的下巴,很輕的一下,又一下。
手中傘稍往她傾斜,撐傘的手用了些力,骨節愈發分明,他低下了頭,和她的唇相貼,交纏,她髮間的雨珠落下,遇下頜,那透明的水珠再也掛不住,映著路燈不明亮的光,顫巍巍地滴落到地上,化成無數雨滴。
他們恍然不覺,縱使又有穿行的車聲響過,濺起一地水花,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