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宛若在霎那間靜止。
不知何時起了微風,吹起枝椏上的桃花瓣。一瓣又一瓣桃花在月色下猶如雨落,輕旋著。
兩人遙遙對望,少女的身姿窈窕,白皙細膩羊脂玉般的肌膚上染了一層薄薄紅意,宛如那紛紛揚揚的桃花。那雙桃花眼泛著水色顯出幾分惑人的媚意。
獨自一人靠在桃花樹下歇息,好似觸之即破的鏡中花,水中月。
只是這難得的喪氣,在因男子的到來而怔愣放大的雙眸中皆數散去。
終於,男子停在了沈清姝面前。
嬌嫩的桃花瓣落在少女流墨般的烏髮上,他伸手輕輕拂落。
因著他的靠近,月白色的衣袍與梅紅色的衣裙交織,層層疊疊,宛若雪地中悄然綻放的梅花,又如梅花上落下了一捧雪。
白衣男子為坐在桃花樹下的少女簪上了一隻木簪,木簪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桃花,如同盛開在枝頭般嬌嫩艷麗。
沈清姝容貌嬌美,盛裝打扮之下與桃花木簪相配極了,半分不顯突兀。
謝斯年點漆般的鳳眸總算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猶如不染鉛華的梨花,清雅淡素。
他素來是喜靜的,在寨子裡舉目無親,訊息閉塞。自身體好得差不多,婁子安便來得少了,昨夜才知曉今日寨子裡要為她辦篝火晚會。
這些日子裡謝斯年雖見不到沈清姝,可他的生活中無時無處不透著對方的身影。
每逢吃藥時一同端上來的是沈清姝買回來的蜜餞。在榻上小憩後醒來木几上是她託人帶回的糕點。沐浴時浴桶裡撒著她特意尋來的療傷聖藥。
如此例子數不勝數。
但並未打擾他的生活,本人更是除了送書那次再未出現。謝斯年也就默許了她的存在。
昨夜他沐浴後身著中衣,在案前摩挲著少女送的書,思量著兩人間的點點滴滴。
終是踱步出了屋子,折了一枝桃花伏於案前精心雕琢。
謝斯年垂眸望著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掌中間一道鮮紅的傷痕滑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雕刻。
昨夜雕刻時腦海中倏然浮現出星點回憶,他一時不慎刀子在手上滑了一道,他未曾察覺,只怔怔回想著腦海里的畫面。
他曾經也為什麼人做過這樣的事情……
而現在他循著丟失的記憶,一步一步復原出一隻桃花簪子。
從月華初上,至天邊露白。
從烈陽高照,到夜色濃重。
足足耗費他一個日夜才雕琢完畢。
終於踏著篝火晚會臨盡之際,尋著了那桃花樹下滿身醉意的少女。
篝火晚會的熱鬧彷彿與她無關,少女獨自一人在桃花樹下閉目,好似一尊精緻美艷卻沒有生氣的瓷娃娃,疏離而遙不可及。
猶如刺一般扎進謝斯年心裡,初時不覺疼痛,慢慢的蝕心剔骨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一瞬間腦海里映照出似曾相識的畫面,他試圖抓住,卻是徒然。
猶如歷史重演,好像從前自己也如今日一般,來得太遲,而抱憾終生。
謝斯年捂住心口,細細體會著紛雜熾熱的情感,鳳眸顯得茫然而無措。
醉了酒的瓷娃娃嬌憨而不講理,見謝斯年不理他,自個兒伸手摸到了桃木簪子,小聲嘟囔道,「壞東西,你往我頭上放了什麼?」
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重重疊影無法散去。
她恍惚地抬起頭,看向男子清俊的臉龐,好奇地指著他,「你怎麼有三個頭啊,哦不,是三個身子。你好奇怪哈哈哈哈。」
她已然醉得人事不知,否則平日裡沉穩淡漠的她絕不會露出稚童般頑劣的笑。
那支桃花簪子順著她的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