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過程中,車內一直很安靜,陳鱘沒開口,蘇新七也不敢說話,她把包放在腿上,雙手交握在前,透過雨簾看著前方汽車的尾燈。
暴雨傾盆,雨水如鋼珠一樣打在車身上,霹靂吧啦震天響,極端天氣每個路口都有交警在指揮交通,儘管如此,cbd附近的道路仍是擁堵。
遇上堵車,蘇新七全然沒有平時的煩躁,反而有些可鄙的竊喜,與此同時她還覺得不安,擔心耽誤陳鱘的時間,也怕他與她呆久了不耐煩。
蘇新七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和他搭兩句話,再道個謝也好,腦袋才轉過去,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她不提防嚇了一跳,要出口的話立刻就嚥了回去。
電話是蘇父打來的,蘇新七瞄了眼陳鱘,接通後看向前方,“爸爸。”
“小七啊,今天島上下暴雨,我看天氣預報,大嶼也下呢,今天周天,你沒出門吧?”蘇父關切地問。
“我下午去了趟古厝看李叔王姨。”蘇新七想了下還是老實說道:“晚上律所有點事,我去處理了下,現在在回去的路上。”
“你現在在外面?”蘇父大概是聽到了她那邊的雨聲,不由擔心道:“雨這麼大,你怎麼回去的啊?”
“我……”蘇新七頓了下,模稜兩可地說:“現在在車上呢。”
蘇父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打了車,稍稍放心,“那就好。”
蘇新七聽電話裡隱約傳來母親的聲音,好像在說找不著蠟燭,她不由問道:“島上斷電了?”
“就剛才斷的,估計是天氣不好,海底電纜出故障了。”
島上斷電,蘇新七的思緒一下子飄向了很久以前,她抬眼,正好和後視鏡中陳鱘的目光相遇,心旌遽然一動。
“小七啊,這陣子天氣都不怎麼好,你出門記得帶傘,別回去的太晚,等下到了租屋,記得和爸說一聲。”
蘇新七回神,連應了幾聲好才結束通話電話。
遇上紅燈,陳鱘踩下剎車,看了眼導航,上面顯示再轉過兩個路口就到目的地了。
“你爸還出海打漁嗎?”陳鱘隨口一問。
蘇新七像課上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正襟危坐,“嗯,我媽勸過他,他不願意退下來,不過他現在很少去公海了。”
綠燈亮起,陳鱘看前面的車動了,踩下油門跟上去。
話題似乎又要不了了之,蘇新七不想就此沉默,想了下接著說:“二叔現在不出海了,在漁排上開了餐廳,生意挺好的,你還記得吳鋒宇麼,他結婚了。”
陳鱘挑了下眉,蘇新七見他神色稀鬆平常,展顏一笑,“這幾年沙島變化挺大的。”
陳鱘不置一詞。
蘇新七的嘴角漸漸放平,斂去笑容,只剩下失落,“我想……你應該不會想再去沙島了。”
陳鱘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沉下眼沒有否認。
蘇新七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實在太過卑劣可恥,明明說好不會打擾他的生活,她還是起了貪戀之心,可很多事情不是她刻意避開不談就不存在的,何況即使她想逃避,自欺欺人,陳鱘也不見得會允許,他們之間的隔閡、芥蒂始終沒有消失。
他們現在這樣當真比陌生人還彆扭尷尬,又或許只有她一個人在多想,五年過去了,對她,他可能早已心如止水。畢竟現在的陳鱘,有諸多光環加身,他站在世界的頂峰,見過不同的風景,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又怎麼會懷念沙島的海,對一段早已逝去的年少情感念念不忘?
蘇新七看著窗外,雨水把城市的燈暈成一幅五彩斑斕的畫卷,她的心情卻是黑白。
雨聲噪耳,車內重歸沉寂。
再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蘇新七住的小區,陳鱘把車停在小區外面,轉過頭看向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