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貧僧說什麼‘對不住’?”
被連連打斷的謝薇簡直目瞪口呆。
這就是平時不發火的人發起火來的可怕嗎?往日她與和尚在一道,總是時不時就會腹誹和尚像媽媽。這一刻她倒是覺得生起氣來就會直接發火指著她鼻子罵的媽媽還更和藹可親一點。
——和尚眉頭緊蹙,面部線條崩得死緊。儘管他面上依舊維持著上善若水般的心平氣和,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火氣已經烤得謝薇渾身焦糊。
瑟縮了一下,謝薇訕訕低頭,本來要回握和尚的手也鬆開來。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謝薇的低頭並沒有讓和尚停嘴——事實上和尚也震驚於自己竟能有這麼多的抱怨要說。
作為僧人明澈如鏡的一面告訴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謝施主已經明白自己錯了,那再糾纏也無意義。”
偏偏他的嘴一點兒都不停話,還在張張合合像是不知勞累。
“……謝施主是不怕疼還是不怕死?還是兩邊都不怕?謝施主是覺得自己一個跑去送死能死得像個英雄麼?你想過若是你那日便死在天臨山,貧僧與清虞施主從密道里出來後得知你的死訊會是什麼樣的感受麼?你以為你死了,貧尼與清虞施主、你的同門便絕對不會被人追上、找出,殺死麼?”
“亦或是謝施主存心一死,就想兩眼一閉,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如此疾言厲色的怒叱不止,和尚自己都快聽不下去自己的聲音了。更別說是一心只為和尚、為清虞還有為媚宗殘存的姐妹們考慮,這才決定自己去當那個最大誘餌,意外死裡逃生的謝薇。
“——我哪裡可能心甘情願地去做自殺式襲擊啊!?我那麼怕疼又那麼怕死!”
被罵了這一陣,謝薇從懵到生氣並沒花多少時間。
“可我不做誰來做!”
“媚宗剩下的姐妹裡就屬我輩分最大,修為最高。我不擋在前面,難道我還能把在我看來是我妹妹的那群孩子給推出去為我送死?!”
“我明明是想讓大師、讓清虞、讓剩下的妹妹們都活下去才衝出去扮不自量力的跳樑小醜的,憑什麼我只身犯險,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還得被大師說成是不負責任地想自殺結果自殺未遂!?”
看起來越說越激動的謝薇停下腳步,一把就甩開了和尚的手。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再說大師你算我什麼人!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東西,要怎麼使用這條命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你這麼說我是想我怎樣?”
謝薇嘴上跟連珠炮似的,心裡倒是意外地平靜。
她是有那麼點生氣,嘴裡說的話也基本都是真心話。畢竟她是脫口而出口不擇言後才發覺自己可以順水推舟,就這麼營造出一種與和尚一言不合就決裂的氣氛好與和尚分開。
——在棠州的她和在天臨山上的她並沒有什麼區別。
謝薇不會因為自己得到了片刻的安全就會傻乎乎樂顛顛地覺得就這麼與和尚兩個人一起走下去也好。
和她在一起終究是危險的。萬一,不,哪怕只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和尚會被她牽連丟了性命,她也要把這十萬分之一的機率給變成零。
“夠了既然大師看不上我,那我就此告辭往後山長水遠各自珍重——”
“貧僧只是想你好好活著!!”
驚雷一般的聲音炸響在謝薇的眼前,謝薇從來沒有聽到過和尚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她怔怔的,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的手怎麼又到了和尚的手裡。
“你為何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
被人抓著手用巨力往前拉,謝薇朝著和尚的胸膛就倒了過去。
一把捧起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