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酒!”荀治喝道,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迴響。
容妃身子一震,聽他親口說出那兩個字,只覺全身的力氣都抽光了,癱瘓在地,眼前一片昏黑,她晃了晃腦袋,又漸漸恢復了正常。強打起精神,拜了一拜道:“臣妾謝恩。”
心沒來由一陣絞痛,容妃用手捂住胸口,突然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心裡一動,正要說什麼,只聽常公公道:“皇上,御酒到了。”
荀治閉上眼,半晌,睜開,狹長的雙眼只剩冷漠,“伺候容貴妃服下。”
“皇上賜酒,臣妾不敢不服,臨走之時,有一物要交還給皇上。”容妃從脖子上掏出一個錦囊,錦囊顏色有些舊,大紅的底面上刺著兩隻戲水的鴛鴦。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多美的詩,多美的誓言,如今卻都是泡影了。
“這個錦囊是賤妾所鏽,裡面之物乃皇上臨幸賤妾之時所贈,賤妾日夜不離戴在身邊。世事變幻,當日種種皆成雲煙,將歿之人,不敢再留此物,恐損皇上鴻福,求皇上收回。”容妃泣不成聲。
荀治眼皮動了動,他知道里面裝著的是當初一時興起同她結著的一縷頭髮,伸手接了過來。
常公公默默地候著,耐心等著最後的命令。
荀治看了眼那噁心的斷腳,手中的錦囊漸漸捏成一團,狠狠甩到地上,“動手!”
“這都鬧些什麼?”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進來,婦人身量微胖,眼角留有幾絲皺紋,面板卻保養得極好,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
“母后!”荀裕垂下眼行禮。
“參見太后!”眾人皆跪下。
容妃聞言,淚水簌簌落下,伏在地上委屈地哭起來,要是蘭姑再晚一會兒,留給她們的就只能是她的屍首了。
“都免禮吧!”太后揮了揮手,嗔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在這死啊活啊的?二皇子受刺,容貴妃雖有保護不周之罪,但罪不致死。事已致此,當以追拿刺客為重。”說罷瞥了眼二皇子,眉頭皺了皺,“皇兒,母后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你說。”
“你們都下去。”荀治道。
“皇兒啊,二皇子之事母后已盡知!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皇兒萬勿鬧得過大。容貴妃雖出生卑微,到底知書達禮,賢惠聰明。生下異子,實非心所願,先前的欺瞞也只是出於自保,並無半分不軌之心。且又果斷斷其異腳,借刺客一說,既儲存了皇家顏面,又給了她自己臺階,皇兒何必趕盡殺絕?”
“至於二皇子,天生異相,非大仁即為大惡。雖不可重用,終究還是皇室子弟。大皇子早夭,現在整個皇室就只有二皇子這一個孩子,如果……”婦人輕輕咳了咳,“當然,母后只是打個比方,如果皇兒後繼一直無人,有一根苗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得多啊,哪怕只是個廢人也好過沒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兒可要明白這點啊!”
荀治點頭稱是。當日申時,聖旨下達昭華宮。
“貴妃周氏,性情任忒,欺君罔上,其罪當誅。然念皇子裕年幼,大梁以仁孝立本,太后隆恩,朕亦念及結髮之誼,姑免其死罪。即日起,貶為庶品,上下幽禁昭華宮,無朕旨意不得擅出。令其面壁改過,鞠育幼子荀裕,校之德行,勿蹈覆轍。飲此。”
常公公宣讀完聖意,朝跪著的人道:“容妃娘娘快接旨吧,奴才還等著回去覆命呢。”
“賤妾接旨,謝皇上隆恩。”容妃顫抖地接過聖旨,心底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命是保住了,雖然再也不能出這昭華宮一步,但好歹還活著,而只要活著,就有可能逮到機會出去。只是這恩寵一事,終究是完了。現在除了一個二皇子,她已經什麼也沒有了。裕兒啊,虧得你父皇只有你這麼一個皇子,若非如此,太后她老人家又豈肯出手相救?
今時今刻,她已經清楚地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