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皺了皺眉頭,驚撥出聲,“你的意思是邪法咒術?”
池時搖了搖頭,“我只是說出這種可能性。可是……”
她說著,走到了張小年的墓碑前,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刻有他名字的木牌。木牌上的字,寫得十分的工整,看得出來,寫字之人,年紀不大,卻是狠下了一番苦功夫。
“張小年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年幼失去了父親,同母親一道兒遭人欺辱,可他們母子兩個,都十分的努力的活著。”
“錢氏起早貪黑的出攤賣面,張小年每日從城南走到城北,就為了跟夫子唸書。他很孝順,會給母親捕魚捉蝦;他懂得感恩,從不看輕自己,池平給他點心,給他書看,他一定會有所回報;”
“張小年的夢想是做官,讓母親過上好日子,為了能夠看到更多的書,去替人割豬草,傷口深可見骨。他像什麼……”
池時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他就像是一隻鯉魚。”
周羨張了張嘴,拳頭緊了緊。
他遇到過很多案子,最不想遇到的,便是孩子的案子。
如果池時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麼其他的孩子呢?兇手選擇的目標,是不是,都是像張小年一樣,努力上進,想要從泥潭中掙扎出來,改變命運的“鯉魚”們。
“為什麼,死的總是好人呢……明明是壞人,更應該去死吧。好人默默的死去,壞人還站在高處,接受世人的朝拜。”
周羨低喃道。
池時皺了皺眉頭,她總覺得,周羨的話,意有所指。
她想著,一拳朝著周羨的眼窩子擂去,周羨一驚,往後蹦了一步,抬起拳頭,就朝著池時擂了過來,兩人瞬間戰成一團。
“說案子就說案子,你怎麼還突然偷襲?”
池時哼了一聲,“難怪大梁的官員,都比大娘還墨跡,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是在查案,還是寫喪曲?嗚嗚咽咽,嘰嘰歪歪!”
“你!鐵石心腸!木頭腦袋!”周羨騰的一下就火了。
“誰的心腸軟,誰就適合當仵作,做王爺的話。你尋人來,我一個個剖開捏捏,看誰的心軟,就讓他去幹好了。”池時說著,一個掃堂腿,朝著周羨掃去。
“殿下,衙門裡有人來認屍了……”兩人打得正歡快,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周羨立馬住了手,抖了抖自己的袍子,拿著那白色的鵝毛扇子,道骨仙風地搖了搖,清了清嗓子,“知道了。我們這是在模仿兇手作案時的場景。”
那來報信的差役,頭若搗蒜,“殿下英明。”
說完,宛若火燒屁股似的,一溜煙的就跑了。
“小孩子沒有武功,怎麼打鬥?”池時在一旁幽幽地說道。
不等周羨炸毛,池時又認真的說道,“我這是在告訴你,為何好人容易死。因為我打好人一拳,好人多半都不像你一樣,下狠手打回來。”
“我捅好人一刀,好人多半會捂著胸口,問為什麼?而壞人則是猛撲回來,恨不得要了我的命去。殺人於某些人而言,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可於有的人而言,不被逼到絕地,他下不了手去。”
她說著,往山下走去,見周羨垂著頭,站在原地不動,又回過頭說道,“這世上,很少有完全的好人,也很少有純粹的壞人。人心很難分辨。”
“所以,我的世上,沒有好人壞人。只有死者與兇手,以及路人。”
池時不知道走了多久,方才聽到了周羨跟上來的腳步聲。
“所以,池仵作,我們一起破了這麼多案子,一路上從祐海到了京城。怎麼說我也算得上是你的伯樂,如今是給你發月俸的人。”
“我不是死者,也不是……兇手。那麼,我在你心中,就只是路人麼?那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