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復暄在意。
他只要看烏行雪臉色有一丁點蒼白的跡象, 或是手指開始轉涼,便將人拽回臥房, 起一道靈陣,用自己的氣勁探進去。
這其實是一個辦法。
蕭復暄氣勁純烈,某種意義而言確實能緩解。各大要穴一點一點摁壓過去, 迴圈往復一日一夜, 靈氣運轉就會流暢許多。
但這只是“照理說來”。
等落到實際,那結果可就大不一樣了。
因為氣勁在體內遊走、摁壓的滋味著實有點……難以言說。
每一次以“調養”為始, 行至中途都會歪去另一個方向。於是宅院裡烏泱泱的小童子們就會莫名其妙被堵上耳朵,然後一併端走。
有一回可能是不信邪吧,他們斷了再續、續了又斷,嘗試了好幾回,結果就是這間屋子的結界罩了五天。
整整五天……
床榻桌案已經都不能看了。
到最後靈王大人從喉間頸線到手指關節、乃至膝窩腳踝都是久久褪不下去的紅潮。連呼吸都是微微抖著的。
他抓著蕭復暄,半睜著開潮溼的眸子,瞥見腰腹間的滿片狼藉,又曲了一下長直的腿。另一隻手掩擋著眼睛,不知緩了多久才能說出話來:“……不行了。”
蕭復暄低頭安撫地親著他擋眼的手指尖和眼睫,嗓音難得透著懶:“嗯?”
烏行雪說:“還是換個地方吧。”
照這架勢,夢都的冬天他連一輪都消受不起。
***
蕭復暄和烏行雪在這條長巷裡住了大半年,離開於隆冬。他們在北邊另尋了一處靈地,將在那裡調養至完全恢復。
走的時候,烏行雪給那座宅院又套了一層結界。在那結界作用之下,往來行人看向那個巷尾,曾經所見是何模樣,往後就還是什麼模樣,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
彷彿那處從未有人搬來,也從未有人離開。
他們只是偶爾掠過的浮光,無意驚擾任何人,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但其實……是有人記得他們的。
當初那幾個在茶酒坊裡爭辯過的百姓,一道去過那處巷尾,後來又常有駐足、常會路經。
其中一位就曾在某個暮春傍晚,看見一道雪白身影繞著樓閣直掠而上,輕輕落上高簷,伸手攏了一把落花,然後低下頭,同樓閣之下的什麼人笑著說話。
那日其實是童子頑皮,弄得屋宅結界漏了一絲縫隙,烏行雪踏上飛簷,轉眼便補上了。
但旁人並不知曉這些緣由。
對於恰好經過的行人而言,那便是驚鴻一瞥,是難得窺見的仙蹤。
那百姓常與人提起那一幕,說樓閣上的仙人一身白衣勝雪。還說這條長巷是有仙緣的,巷子尾住過神仙,往後或許還會再出神仙。
於是,那條曾經無名的長巷便在口口相傳中有了名字……
叫做雪衣巷。
後來百年千年世事更迭,城名江名換了不知多少遭,唯獨那條巷子的名字亙古未變。
***
但那依然是後話了,當時的烏行雪和蕭復暄並不知曉這些。
他們在巷尾落下結界後,沒有即刻動身去往北邊,而是在城內多呆了一夜。
因為聽聞這夜的夢都城有一場冬市,更因為聽到了一個名字——
醫梧生。
夢都城的冬市是臘月裡難得熱鬧的存在,因為臨近年關。就連主城附近的人也年年都會來,諸如近郊、村野、白鹿津還有春幡城。
那幾位閒聊的是往冬市上運送散貨的百姓,他們平時應該就常往來各處,說起“春幡城”來更是極熟。
在扶著輪車穿過街巷時,不知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