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劫持他們時,航程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事實上這個位置離海岸線並不遠要說游過去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楚殣當年讀書的時候,曾經參加過英吉利海峽橫渡挑戰賽,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游到岸邊不成問題。可是如今還帶著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沉得像頭豬,完全不會水的旱鴨子以及一個四五公斤重的揹包……壓力實在有點大。
“你很冷嗎?”楚殣注意到身旁人在微微顫抖,扭頭看過去,發現齊淮遠臉色蒼白,咬著牙不說話,而周圍的海水早已紅了一片,心中升起一個不妙的猜測“你中彈了?!”
“嗯。”齊淮遠回答得一派冷靜之態,彷彿就像是切菜被劃傷了一樣。
可是在海洋之中,血腥味很容易被遊弋在各大海域的水中霸主偵測到。在廣闊的溫水、冷水海區生活著大量角鯊和棘鯊,這些兇狠的掠食者對於任何血腥味都很敏感,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從四面八方聚集到獵物身邊,就像一群貪得無厭的禿鷲撲向腐屍一般,轉瞬分食殆盡。
“完了完了,等著餵魚吧。”楚殣絕望地繼續往前遊,彷彿後面有催命鬼一樣。
“你鬆手吧。”齊淮遠終於嘆息一聲,“遇到你還真是煞星臨門。”
“哈?我還沒嫌棄你掃把星呢!老子遇到你之前的二十四年一直順順當當平平安安!”楚殣嘴上這麼說著,卻也沒有真的鬆手讓這個災星沉入海底。
“那恐怕真的是前世仇家互相禍害來了吧。”
“什麼?”楚殣沒聽清這句被淹沒在海浪聲中的低語,又問了一遍。
“我說,你不鬆手,我們誰也活不了。”
楚殣聞言嘲諷了一句:“你跳下來的時候咱們就已經沒得活了。”
“我一定是瘋了。”齊淮遠似乎此刻十分後悔自己的決定,語氣頗為懊惱。
“我也覺得,雖然我一直覺得你腦子不太正常。”
“中國有句古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齊淮遠冷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嗎?”
楚殣悶了一會,開口:“不行,我滿足不了你這個要求,你不知道,我一緊張就話癆,總想罵人。”
“……”
“齊家主,咱這也算過命的交情了吧,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不假辭色?”
齊淮遠此時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再爭論什麼,過了一會才疲憊地開口:“來了。”
深藍的海面上什麼景物也沒有,只有天空中幾隻海鳥孤獨地盤旋著,天際的烏雲壓得很低,與遠處的海平面交接在一起,將世界分成了藍灰兩色,涇渭分明。儘管海面很平靜,楚殣還是看見了那些在不遠處遊弋的黑影。
“這群餓死鬼來得夠快的。”楚殣注視那些蠢蠢欲動的鯊魚,被鮮血吸引而來的掠食者雖然兇殘,卻也謹慎,並沒有貿然上前,而是逐漸遊動著縮小了包圍圈。
“還有多遠能到岸。”
“待會要漲潮了,如果能趕上岸潮,我一個小時能游到。”
齊淮遠面露幾分猶豫之色,緊緊握著手中的刀,直攥得指節發白。最終他還是抿了下毫無血色的嘴唇,眼中光華逐漸收斂起來,原本淺色的雙眸陷入一片濃墨般的黑色之中。
楚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身旁的人好像完全變了個樣,渾身散發著古老蒼涼的蕭瑟感,似乎已經內外枯槁,了無生機。不像是個活人,倒像是個從遠古走來的巨獸,垂垂老矣,卻威風不減,依舊睥睨四方。
而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浮現在面板之上,淡淡的金光湧動間彷彿血液流遍全身。
獬豸,明察秋毫,觸不直,齧不正,天下光明;窮奇,狀虎聲雄,暴烈兇悍;句芒,執掌扶桑,生生不息,不死不滅;饕餮,有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