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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妮腳步輕快地進了二門。
守門的婆子一瞧見她,立刻笑容滿面帶著巴結地喚了聲“福兒姑娘”。福兒是三妮在周府中的名字,由老夫人賞賜的。老夫人年輕時,愛給身邊的大丫鬟取什麼筆墨紙硯琴棋書畫等文雅名兒,現在年齡大了,偏好也改了,忽然就喜歡給大丫鬟們取平安喜樂福祿壽全等名兒了,還說是大俗即大雅。
三妮矜持地應了一聲,腳步不停,繼續朝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大丫鬟祿兒就在門口守著,見著三妮眼睛紅腫的模樣,她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要我說,你們一個個都是傻的。家裡人如果真的在乎你,當初能把你們賣了?三喜那小丫頭就是,省吃儉用的,還當家里人願意給她贖身呢,其實月例都填了她爹孃的寶貝兒子了……虧得你聽我的,從三喜那兒借了一件舊衣服穿,否則你家裡人瞧見你穿得和個小姐似的,還不扒在你的身上把你的血都吸乾了!”
三妮知道祿兒是刀子口豆腐心,笑著說:“什麼小姐不小姐的,沒得叫人聽見覺得你輕狂了。”
三妮心想,自己的親人和三喜、祿兒的親人都不一樣呢!不過,她犯不著實話實說紮了祿兒的心窩子,故意轉了話題,問:“老夫人不是叫你去表小姐跟前伺候了麼?你怎麼不跟在表小姐身邊?”
祿兒不以為意地說:“表小姐午歇了……我過來看看乾孃。”
祿兒和三妮都是老夫人跟前的一等大丫鬟,祿兒還認了老夫人身邊的施媽媽為乾孃。
三妮嘆了口氣,就祿兒這性子,也虧得她是周家的家生子,又有施媽媽照看著,否則她哪裡能坐穩一等丫鬟的位置呢?周府之內雖然沒有過多齷齪的事兒,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了江湖。
做丫鬟的,哪怕再得意,面子也是主子們給的,她們就如草上的朝露、水上的浮萍一樣。
還好,我還有親人,我記得自己的來處,亦還有歸處。三妮如此想到。
☆、
梨東鎮南面是某種意義上的富人區,這裡街道整潔,房屋高大,但路上卻有些冷清,說白了就是毫不接地氣。等祁明誠一行人走到鎮子北邊時,各種塵世煙火立刻撲面而來,終於有了熱鬧的氛圍。
街道上沒有鋪著石板,人們直接走在泥地上,總覺得空氣裡有塵土飛揚。而且,街道很窄,大家都摩肩接踵的,各種味道充斥鼻尖。街道兩旁,做生意的小販一點都不低調,吆喝的聲音此起彼伏。
祁明誠走在行人中間,大家的衣著布料都算不上好,而且他們的眉目間都有著黃土的痕跡。這麼說,並不是指他們的臉是髒的,而是一看到他們,就知道他們是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老百姓。
鎮北的一切自然比不上鎮南有格調,但對於一個熱愛生命的人來說,這裡的一切是觀之可親的。
吳順很有經驗地把大家領到了一顆大榕樹底下。
樹下歇著不少人,大家或坐或立,認識不認識的都在聊天。
吳順解下腰間的一條布巾,鋪在一塊石頭上,示意祁明誠坐下。至於吳順自己,他和祁家的兩位姐姐,只要隨便找個地方坐就是了。鋪條布巾不是為著乾淨,而是因為石頭曬過太陽後會有點溫,如果祁明誠直接坐上去,吳順怕他到時會跑肚子。沒辦法,在大家的認知中,祁明誠就是這麼嬌弱的!
鎮上其實有低檔的吃食攤子,東西賣得不貴,但捨得買著吃的人到底還是少。
在大榕樹底下休息的人,幾乎都拿出了自帶的乾糧來當午飯,有帶粗糧餅的,還有帶饅頭的。這些人中有些是窮的,也有像祁二孃這樣會過日子的,即使家裡不缺這幾個銅板,依然把乾糧帶上了。
祁二孃從籃子裡取出大餅,分給大家一起吃。因為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