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不知從哪兒弄了把扇子,還不是摺扇,是蒲扇,嘩啦嘩啦扇:“許老闆在哪裡啊?許老闆在哪裡?”
他一抬頭,道:“哎呀,我是個教員啊,你偏讓我迎來送往,羞煞人了,羞煞人了!”
“外面人多吧?”葛尤問。
“門庭若市,座無虛席,蓬蓽生輝,摩肩擦踵。”
“那叫接踵!別拽了,喝口水。”梁添遞過一瓶水。
謝元咕嘟咕嘟幹了半瓶,繼續扇。
他和葛尤、梁添關係極好,90年代號稱喜劇三劍客,成立了一家好來西電影公司,現在還有。
他有著獨特的腔調和幽默感,喜歡給人編排段子,坐下沒五分鐘,氣氛火熱。
“葛尤拍衚衕在京城火,海南沒播啊,我們仨住一屋,一人兩千。屠洪剛一場兩萬,自己住一屋,還是套間。
仨人一屋沒早餐,第二天葛尤就在那喊:我們,我們也要有早飯!
就在這時,屠洪剛從樓道那一端走了過來,穿個什麼衣服,後面開叉,看我們仨瘦的,頭上沒幾根毛……”
他不僅編排,還模仿,模仿的還賊像。
眾人樂的肚子疼,葛尤、梁添無地自容,好在黃磊進來:“謝老師,差不多了。”
謝元這才停下,招招手:“走,走!”
大家呼啦啦進到劇場,掌聲一片。
張國師在臺上講話:“我78年進的北電,那會電影界剛剛復甦。我們是能先睹為快的一批人,很多導演拍完片,都要拿到北電試映。
年輕氣盛麼,經常給他們批的一文不值,我記得有一位導演當場哭了,現在想想挺對不起人家。
今天呢,我拿自己的新片來這裡試映。希望你們喜歡,也希望你們直言不諱,反正我是不能哭的……”
說了幾句,現場慢慢安靜。
燈光暗淡,銀幕亮起,銀幕中也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又傳出幾句對話。
“姓名?”
“真真?”
“大名?”
“肇紅霞。”
“來橋城多長時間了?”
“五年。”
“做啥子工作?”
“在夢巴黎做按摩師。”
幾句話一出來,底下一怔,方言啊?好像西南那邊的口音,配合字幕聽沒壓力,只是不少人皺眉,老謀子又搞什麼創新?
老老實實拍鄉土片不好嘛?!
霞妹兒的演員是大桃紅,兩個原因:她是渝城人,她胸大。
抹上風塵妝,紅嘴唇,騷媚的不得了,口音更地道。
開篇的對話,似乎在講一個涉槍案件,但沒有展開,而是畫面一轉,轟!
這是個特效鏡頭,航拍效果的渝城一角,朝天門彷彿一艘船停在江中,江水從兩邊繞過,岸上是密密麻麻、高矮不平的建築。
跟著,鏡頭迅速拉近,穿過這座極具3d感的城市,停在一家銀行門口。
同樣的故事讓不同的導演拍,絕對不一樣。張國師的畫面掌控力一流,許非又建議他運用特效,於是出現了這個鏡頭。
“好,真好!”
“很多年沒出現這種新鮮感了。”
“確實不錯。”
這時期的電影都有一個毛病,陳舊,總覺得沒有現代感。或者說,國內導演沒幾個會拍城市的。
銀行門口,保安走來走去。
門外,兩個戴頭盔騎著摩托車的古怪傢伙。
“你好,歡迎光臨!”
“打劫。”
“您說什麼?”
“打劫!”
刷的掏出一杆槍,啪的開火!
“蹲起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