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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花衚衕口走來兩個人,踩著薄薄的一層白,宛如踩在碎礫灘上,咯吱咯吱直響。
趙寶鋼走一步,噴出一口白氣,不停問,“是這麼?這地兒夠僻靜的,怎麼買院子不住樓房,哦,樓房他也買不著。”
“這叫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看前邊兒,掛倆紅燈籠那戶就是。”
馮褲子快步上前,與上次拜訪又略有不同,只見硃紅對開木門,左右斑駁石墩,門口挑著兩盞燈籠,紅通通的極為顯眼。
簷下多了一隻銅鈴,高十公分,寬減半數,平口,上有橋形紐,看著年頭頗久。
寒風吹來,清音迴響,仿若從幾百年前傳來的佛音梵唱。鈴下還繫著一塊小木牌,上刻倆古字,彎彎曲曲,似圖似形。
呃,不認得。
“……”
趙寶鋼瞧這氣質有點被鎮住,也不逼逼了,倆人啪啪拍門。
不多時,許非開啟門,手裡拎著一筐垃圾,喲,您二位是幹垃圾還是溼垃圾啊?
“冒昧來訪,沒打擾你吧。”
馮褲子有理也笑三分,呵呵呵的感覺特憨厚。
“呃,我先扔東西。”
他拎著筐到十字巷口的垃圾站,又抹身回來,請二人進院。
裡面也挑著燈籠,獨門小院卻顯出幾分宅院深深,趙寶鋼搓搓胳膊,“我怎麼覺著滲的慌,你一人住就不害怕?”
“住習慣就好了,怎麼你們今天晚上沒事,過來竄竄門?”
“上次沒談盡興,今天特意備了好酒,專程拜訪。”
馮褲子亮出一瓶白酒,確實價格不菲。
“有酒無菜。”
“誒,我會做,隨便炒兩個沒問題。”趙寶鋼道。
“……”
許非瞅了瞅倆人,笑道:“您是找我坐而論道來了?”
“論道不敢講,一起交流交流還是很必要的,都為了革命事業。”
“呵,那書房請吧。”
喝酒
自從許非穿過來就發現,好像認識的每個老爺們都會做飯,除了自己老爹。
趙寶鋼把廚房剩的幾根菜拾掇拾掇,竟擺出四個碟子來,有模有樣的。
三人坐在裡屋,圍著小桌子,火爐上燒著水,外面細雪飄漫,冬夜蕭索,倒有幾分“紅泥小火爐,能飲一杯無”的雅興。
趙寶鋼可是聽駱玉笙先生唱“重整山河”都能聽哭的人,搓了搓手,笑得五官擠成一團,“我現在才發現住院子好啊,住樓房哪有這派頭?”
“樓房有樓房的便利,起碼廁所能沖水,也不用壘灶。”許非道。
“哎,我聽說這片要建供氣站了,到時候弄罐液化氣,比你燒煤球強。”馮褲子道。
“那煤氣本不好弄吧?”
“沒事,我有個哥們正好乾這個,我去聯絡聯絡。”趙寶鋼拍著胸脯。
“那就謝謝了,來!”
他拿起酒瓶,倒了三個半碗,碰了碰,深抿一口。
馮褲子放下碗,呵出一口氣,慢吞吞道:“上次來呢,實屬冒昧,沒談盡興。現在組也建了,崗位也劃分了,我們倆是專程請教,這《便衣警察》到底怎麼個想法?”
“請教不敢,就是一起交流。原著二位都看了吧,您先說說怎麼個想法?”許非笑道。
《便衣警察》四十萬字左右,拿今天的網文閱讀效率,幾小時就看完了。
故事發生在一個虛構的城市——南州市,時間是1976年。
主人公叫周志明,是公安局偵查處的便衣警察。
南州市公安局抓了一個叫徐邦呈的灣灣特務,徐邦呈謊稱要在邊境接應一支小分隊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