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要老老實實講故事,可說真話的願望有多麼強烈,受到的干擾就有多麼大……我現在懷疑和米蘭的第一次相識,就是偽造的……
還有於北蓓,怎麼突然消失了呢?或許,她們倆就是同一個人……”
“oh!”
評委和觀眾都興奮起來。
我們總評價一個導演有沒有技法,什麼叫技法?這就是。
“這麼說,之前都是幻想的?”
“不不,是在真實與幻想之間。”
“難怪我覺得有些地方不合邏輯,原來如此。”
“……”
老薑感覺到全場的躁動,抿了抿嘴,得意又不想讓人看見。
許非也笑了笑,《陽光燦爛的日子》是他最單純的作品,這時候還想著怕觀眾不懂,留一個揭包袱的扣子。
後來就不管了,愛特麼懂不懂。
於是就有了《太陽照常升起》,但拍完發現,這麼幹不行,於是又有了《讓子彈飛》。
喜歡的,討論裡面的各種隱喻;不喜歡的,說人們過分解讀,純屬裝逼。其實《讓子彈飛》沒有隱喻,姜聞就差捏著脖子,直接告訴你了。
尤其結合現在看:
片尾的火車打著左燈,向右拐向浦東。人民教員騎著馬,腳腿不靈,孤獨的,堅定的,信仰的,跟在後面……
絕了。
可惜之後又恢復如初,愛特麼懂不懂。
再說回來,老薑玩了點花活兒,營造出一個真實與幻想間的曖昧地帶,讓電影瞬間上升一個檔次。
都直接告訴你了,跟米蘭的第一次相識是偽造的。
所以馬小軍和米蘭那些親近畫面,可以大膽判斷,全是假的。倆人從來就不熟,少年只是給自己編織了一個青春的夢。
而姜聞揭開包袱,後面的情節更真假難辨。
比如馬小軍去強暴米蘭,上樓前還把鞋脫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結果在執行中,米蘭身強力壯,體格肥美,反殺了瘦小的馬小軍。
騎在他身上啪啪扇巴掌。
倆人在床上瘋狂扭打,裹著白色的蚊帳,外面陽光照進來,本身就像一場夢境。
再對比前面:“千萬別相信這個,我從來就沒這麼勇敢過……”
馬小軍可能確實去米蘭家了,但沒有強暴這出戏——誒,這就叫電影的魅力。
“兩個月後,米蘭跟我們斷絕了來往。年底劉憶苦又當兵走了,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後來我們也分別去了部隊。
聽說劉憶苦在南邊打仗的時候,被炮彈震傻了,再後來,彼此音訊皆無。”
到此,夏天的故事結束了。
畫面一暗,再亮起,變成了黑白色。
眼前已是現代化的京城,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幾個小夥伴早已成年,坐在加長的豪車裡飲酒談笑。
開著開著,又碰到了那個傻子,依舊騎著木頭棒子,紛紛衝他大喊:
“古倫木!”
“古倫木!”
從未跟少年們發過火的傻子,對這幫成年人回了一句:“傻逼!”
一幫人哈哈大笑,逐漸遠去。
“怎麼樣?”許非扭頭問。
“還,還成。”
老薑眼圈略紅,鐵漢柔情,“感覺在心裡頭,像著了一團火……”
“誰問你這個,我是說被我刪掉了那些情節後,是不是更流暢了?”
???
老薑眨巴眨巴,你特麼當個人吧!
……
“嘩嘩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