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上厚厚的稻草,還能遮風擋雨。石榴不太喜歡,一般在窗臺上臥著,葫蘆喜歡的不得了,私人領地,誰靠近跟誰齜牙。
正房是不許進的,門窗平時鎖上,廚房也不許進,東西廂房可以,但不能拉屎。
許非教育了倆月,才讓它們知道,拉屎要拉在樹根底下,或者花叢、草叢裡。水缸也搬了進來,倆王八老老實實的冬眠,最省事。
他吃了飯,收拾一番,看時間六點多,遂推著車出門。
藉著夜色到臺裡,直奔食堂,熱火朝天,好多人正跟師傅一塊做飯。京臺還沒放假,剩下的唯一工作就是確保春晚播放順利。
不少人自覺過來,為大家加油鼓勁。
“許老師!”
趙寶鋼和著面,招呼道:“怎麼樣,緊張吧?”
“有點,不過還行,總體上心裡有譜。”
“嘿嘿,這話說的,也不知謙虛還是驕傲。”
“因人而異,許老師這樣的,再怎麼驕傲都會被認作謙虛。”
馮褲子又開始了。
“我可緊張,成敗在此一舉,在此一舉……”
劉迪沒心情扯皮,最是魂不守舍,播放的事兒他使不上勁,只能憋屈的當觀眾。
聊了一會兒。
“哎,八點了,電視電視!”
大家亂哄哄的擠過來,啪!許非開啟了食堂的電視機。
……
央視大樓。
1987年春晚剛完成了最後一次彩排,總導演鄧在君回到辦公室休息,又累又期盼,因為明天過後,自己就解放了。
她五十多歲,資歷極深,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忽地一抬頭。
“幾點了?”
“快八點了。”
“去會議室。”
她站起身,幾個同事莫名其妙,隨即反應過來,“哦,京臺春晚今天播吧?”
“播就播唄,有什麼可看的?”
“就是,別看報紙那麼吹,能跟咱們比麼?”
眾人來到會議室,開啟電視機。
鄧在君嘴上沒說什麼,其實心裡也不以為然,央視的資源在這擺著呢!
光覆蓋面就冠絕全國,1985年,中國衛星電視才得到發展,央視是唯一一個上星的,能覆蓋全國大部分地區。
京臺就本地加城邊。
而且她對自己的節目有信心,語言類有兩張王牌:姜老師的相聲《虎口遐想》,馬大師的群口《五官爭功》。
她認為這倆相聲都是突破性的,諷刺當下,藝術水準極高。
歌舞類更牛,《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血染的風采》、《小小的我》都頗為出色,何況還有王中王——專門請個灣灣歌手唱了兩首歌。
這兩首歌太好了!
鄧在君想想就很欣慰,辛辛苦苦不就是為了辦一臺好晚會麼?
“開始了,開始了!”
八點整,1987京城電視臺首屆春晚拉開大幕。
主持人沒上,音樂起,呼啦啦湧出來一堆人,鑼鼓喧天,載歌載舞。你唱幾句陝北小調,我來幾句江南民歌,要的就是熱鬧。
“用心了。”
鄧在君暗暗評價,開頭不錯,節日氣氛一下子拉起來了,但軟硬體太差,服裝廉價,舞美燈光也不行……
“我說不行吧,也就圖個熱鬧,論質量比我們差遠了。”
“舞臺忒小,還不如我孩子學校操場呢。”
“哈哈!”
眾人連聲起鬨,迸發出一種在央視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