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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歹說,女人才戰戰兢兢的同意合作。沒辦法,有些人老實慣了,天上掉下一張餡餅都得掂量掂量,是撿起來吃還是繞過去。
隨後,許非給方姨留了幾張圖樣,約好明天拿貨,便帶著陳小旭出了屋子。
倆人走在路上,那丫頭擰著脖子,又開始瞅啊瞅。
“我都是在書上看的,自己琢磨了好長時間才決定試試。”
他不等對方詢問,就主動坦白:“我想現在城裡人也有點錢了,應該能有人喜歡。你別害怕,明天我自己去賣,出了事跟你沒關係。”
“呸!”
陳小旭啐了一口,哂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人麼?你想去哪兒賣?”
“鞍鋼吧。”
“哦,那倒是個好地方。”
姑娘點點頭,又強調一遍,“明天記著叫我,不許擅自行動!”
許非反倒奇怪了,問:“你不是挺煩事兒的麼,幹嘛這麼積極?”
“我煩的是無趣事,這是有意思的,我為什麼不參加?”
“行吧。”
他不置可否。
臨近傍晚,正是下班時間,街上一水的白襯衫和腳踏車,衝開還很高的太陽,碾著這個時代的塵土,洋洋灑灑。
倆人都不說話了,陳小旭低著頭,不曉得在想什麼。
許非更是走神,明明跟一個嬌俏刻薄,又弱柳扶風的妹子壓馬路,但在腦子裡閃過的,卻是上輩子那個熱衷diy裁縫,幾近成婚的溫柔身影。
回不去了。
……
許非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他孃的騎著腳踏車,車上坐著陳小旭,然後一起去投機倒把。
倆家人也很奇怪,孩子們突然黏乎起來,一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幹嘛——咱也不敢問啊!
姑娘側坐在後座,手裡抱著大包袱,另一隻手猶猶豫豫,不曉得該扶還是不該扶。最後還是很保守,把著車座一直挺到了目的地。
他們腳下是一座界限分明的城市,被一條長長的鐵路整齊分割,路東是鞍鋼家屬區,路西是工民區,北邊是鞍鋼主廠區,南面才是市區。
許非挑的地方就在東北角,找了塊樹蔭地方,大包袱皮一鋪,六個包明明白白。
不遠處就是一個巨大的廠門,裡面有街道和公交車,一眼望不到頭。另一邊是密麻麻的住房,附近還有一家醫院。
“這就是鞍鋼呢!”姑娘羨慕道。
“是啊,鞍鋼!”
許非語氣複雜,感觸更深。
從解放後到九十年代初,鞍鋼重要到什麼程度?中央某一個階段的五年規劃,核心思想便是集中全國資源,全力建設鞍鋼。
當時從各地調來500多名縣地級以上幹部,又從中南、華南地區招來500多名高文化的工程技術和管理人員,就為了填充缺口。
有個東北籍作家描述道:“那時候一大批工廠在遼闊空曠的黑土地上拔地而起,然後才有了城市,這些工廠才是城市的主幹。”
八十年代還是鞍鋼的輝煌期,十幾萬職工,五百多家附屬單位,從醫院、幼兒園、中小學,甚至殯儀館、消防隊、農場、理髮店樣樣齊全。
真真正正的,支撐著這座城市的命脈。
“叮鈴鈴!”
“叮鈴鈴!”
倆人等了一小會,很快到了午休時間,大批大批的工人出現在各處廠區,家屬樓、醫院、市場等地方也騷動起來。
劉曉曼是鞍鋼醫院的一名護士,父親和兩個哥哥都在廠裡,位置不低,母親和姐姐也在集體企業,典型的根正苗紅。
她年紀最小,自幼嬌慣,喜歡新鮮事物,花錢也有點大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