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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凜聽完卻偏了重心。
菩薩你受傷了?您怎麼剛回來的時候不和我說!
他心如刀絞,只要一想到藺懷生曾有過瀕死的處境,而他卻遙遙不知,還滿心懷抱著期許等菩薩回來。隋凜快要瘋了。他胡亂地摸,揉過肩頭和臂膀,凡人的慌張與凡人的急切,以去求證菩薩身上是否還有隱傷。他每一掌摸到的都是溼寒。菩薩的共生,他令菩薩死而復生,並用自己的神力從此讓菩薩免受泥身的煩惱,他的力量化成一道細密的水膜,沒有人能夠穿過神明的結界,既保護所愛,也佔據所愛。
藺懷生攥住隋凜的手,不肯他再放肆。
儘管手腕內側被菩薩碰過的地方冷得如被毒蟻啃噬,但隋凜甘之如飴。他知道這不是菩薩的本意,也不想告訴菩薩他正有此遭遇。菩薩凌厲著眼,好像是不滿,好像是生氣,隋凜聽到自己的耳腔胸腔有無數的嘆息,彷彿他的周身、他的身體裡擠佔了無數個分裂的個體,他們都在感嘆:原來這一個也不中用。
原來他也沒有得到喜歡。
為什麼呢
藺懷生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靈魂。
生生到底喜歡什麼?
隋凜收斂了表情,他的眼睛又垂斂,成為空蕩的軀殼。無數個祂分裂又融合,在名叫隋凜的皮囊裡奔走相告,為解不出的謎題越來越焦躁。
廟中忽然起大風,他們的這處角落幔帳翻飛,舊了的紅帳子黃帳子,誰家的菩薩廟掛。紅帳吹襲而來,佔盡眼眶,鋪天蓋地的紅,藺懷生的記憶裡只有一處。
藺懷生不說話,整個廟彷彿都屏息,等他一句話,在輪換那個最受寵的回答。
隋凜。
菩薩變得好冷淡。
不要發瘋。
隋凜定定地看著藺懷生,而後點頭,幾秒鐘後,甚至主動合斂了他所有感情的出口,重新變回謙卑的奴僕。
藺懷生審視著他,隋凜就表現得更忠誠,他的神明希望他是什麼樣,他就可以變成什麼樣。
但他的神好警惕啊,一旦有過懷疑就難以消解,甜蜜與冷酷,糖與鞭子,反覆拷問。
隋凜,你是玩家嗎?
藺懷生出聲質疑。
他沒有最先挑破局面的習慣,但逐個副本的違和感累加,藺懷生最終做了率先出擊的那個人。而他問了,就不在乎是否要委婉。
隋凜轉了轉眼珠。
我是。
他如此回答道。
為了增強說服力,隋凜進而袒露自己的底牌:我是虔徒,我的任務之一,就是無條件地侍奉菩薩。
藺懷生沒有再為此表現過動容。明明前不久菩薩最喜歡的還是虔徒的真摯,可現在他誰也不偏愛了。
祂苦惱,藺懷生有千百種樣子,每一種都讓人喜歡,可祂變幻的千百種,都沒有被愛。
藺懷生說:那就好好做好你該做的事。
隋凜乖順地應。
我知道了。
我會幫你贏的。
藺懷生聽後,卻回過頭看他。
贏,我喜歡自己做到,也不會和人謙讓。
說著,藺懷生沒有再理隋凜,也不關注他是否重新跟在自己身後回來。藺懷生路過那些村民時,他們又在大口咀嚼著手中的肉塊,羊骨中的骨髓也不放過地吸吮,他們只沉迷於這一件事,剛才的寂靜無聲彷彿是藺懷生專注時候的錯覺,藺懷生深深地看了一眼坐著的這些人,目光又掃過更遠處的那些玩家。
河神恢復了平靜,淡笑地看著他。
要來看看神像嗎,我們可以研究一下它。
他不提方才的爭執,彷彿輕而易舉地釋懷了,現在輪到藺懷生偏要提。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