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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婚(二)
神龕上的神像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神明,但真的太像一個活人。
而神,是藺懷生現在認知裡多麼特殊而浪漫的獨一啊。
藺懷生忽然抬頭:你還不下來嗎?
他問這尊神像,把它當成祂。
臺子好高,上面也好冷,我這會可能爬不上去。
從前藺懷生可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他享受遊戲,追逐刺激,為了這些心理層面的愉悅,他有時候很樂於遵守規則。但他現在一開始就打破。
從那個剛剛喪夫的族長夫人身份裡主動跳脫,變回藺懷生本身。
他違反遊戲規則的時候,還要遊戲規則本身來作陪。
神像不悲不喜,最生動也最無情的是眼睛,既不是睜眼,也不是闔眼,而是一種欲抬卻未的斂狀,好像下一刻藺懷生就能叫得醒祂。
但藺懷生不繼續了。
好了。
他攏了攏袖子,伸出手將檯面上溢滿出來的細微香灰拂去。
我去休息了。
我很想你。
藺懷生輕描淡寫地拋下這幾句話,就真的往裡屋去,打算休息了。當他露出清瘦但有勁的背影后,香爐中細線般的煙忽然輕斜,彷彿是無形的指尖,朝藺懷生那方向伸去,既是溫柔又是挽留。
藺懷生很快睡著了。在遊戲的世界裡,他的戀人無所不能,祂也無處不在,整個世界都彷彿是祂的懷抱,藺懷生在這裡很安心。
有人來了又走,藺懷生潛意識裡有些許感覺,但也懶得睜眼。也許是小丫鬟端來了粥,但見夫人睡了,就沒敢打擾。但也有別人。
對方很小心地坐在床沿,甚至也許都沒有真的捱到床,好像床上有什麼神聖的寶貝,但床上不過只有熟睡中的藺懷生。
藺懷生迷濛了一會,醒不過來,索性就不醒了。他知道是祂。至於是哪一個祂,就不得而知了。
祂看了藺懷生很久,在夢中藺懷生都能感受到那種極致專注的溫柔,看了一會,還細緻地幫藺懷生掩了掩被子。藺懷生睡姿規矩,還不需要掩被子呢,但祂還是要。祂最先學到的、最快表達的,永遠是對藺懷生的牽掛,甚至有時候是無意義的。
藺懷生覺得還不如來他的夢裡來。
不是還說好了等會見的麼。
但祂走了。也許又回來。睡夢中的藺懷生分不太清期間間隔了多久,又或者壓根到底有沒有換人。蓋到他脖子的衾被又被拉開,這麼來回,藺懷生在睡夢裡都覺得祂閒得慌。然後,藺懷生就聽到對方的聲音。
你都在夢裡了,還要皺眉。
總之,藺懷生能聽清。他就跟著想,他真皺眉了嗎。
指尖落在他的眉心,起初是很輕的,然後就重了,手指的主人好像是要把所謂的那道皺痕揉開了、揉化了,才甘願。然後,手指尖又順著藺懷生五官的線條,也這樣不輕不重地摁、揉,這種觸碰所帶來地感覺,好像是對一件什麼心裡頭極為稀罕的寶貝,片刻都離不開手,還要翻來不去地把玩。
藺懷生被祂揉得有些癢,更有一些別的滋味,他忍不住動了動,就好像在迎合對方的舉動。
祂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隨即,藺懷生的面前彷彿有一個貼的極近的人,他們之間呼吸相纏,藺懷生的睫尾甚至都有祂的氣息降落。
這樣多好。
生生,我真不希望你難過。
繆嘉陽讓藺懷生的上半身都從被子裡都露出來,把玩夠了他的臉,又來親暱藺懷生的頭髮。繆嘉陽輕輕握住一縷,竟也放在唇邊吻了。
當然,你應該不會難過。
嫂嫂和大哥年少夫妻,情深意篤?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