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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照著歷來的習俗,妃位以上在外身故的,不管距離多遠,都得裝殮後運回北京,停放在景山腳下的享殿裡,日日有人上供祭殿,等欽天監看準了吉日吉時,再動身運往妃園。但妃位以下就沒有那樣的待遇了,一般是就地舉辦喪儀,離陵寢近的直接運往山陵,若是太遠,則找個風水寶地下葬,每年清明和忌日由當地官員代為祭奠,也就完了。
像和妃這樣的情況,雖然表面對外宣稱是得病暴斃,但喪儀方面斷不可能照著慣例辦。謹貴人說了這話,眾人皆側目看她,貞貴人囫圇一笑,“謹姐姐隨和妃娘娘住在景仁宮,情義必定比咱們深厚。如今和妃娘娘薨誓,瞧著往日的舊情,謹姐姐少不得要看顧和妃娘娘的身後事吧?”
於是大家都看向謹貴人,大有趕鴨子上架的趣味。畢竟不是一般的死因,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哪個缺心眼兒的願意去招那晦氣。
謹貴人臉上神情尷尬,又不好推脫得太分明,便道:“上柱香的情義總還是有的,至於喪儀,一應都由內務大臣操辦,我一個深宮中的閒人,能幫上什麼忙。”
橫豎是不會有人過問的,大家都顯得意興闌珊,雖說熱鬧瞧著了,卻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再多議論,人都去了,還有什麼可嚼舌根的,總知謹記一點,帝王家富貴已極是不假,動輒性命攸關也是真的。
幾家歡喜幾家愁吧,和妃那一派愁雲慘霧的時候,老姑奶奶卻正紅得發紫。後宮裡的女人雖個個自視甚高,卻也最善於見風使舵。如今貴妃和四妃損兵折將,就剩純妃這一根獨苗了,這回又立大功,可見不久的將來,大英後宮又會是尚氏的天下。
而老姑奶奶本人呢,顯然和裕貴妃不一樣,人家並不屑於做什麼假好人,就算不招大家待見,也討厭得坦坦蕩蕩。
先前那幾個招惹過她的,下場都不大好,跟著恭妃擠兌過她的貞貴人和祺貴人,此刻是最慌張的。她們相互交換了下眼色,帶著些獻媚的滋味兒輕輕往前蹭了蹭,祺貴人說:“娘娘這會子傷了手,想必要將養好些日子,倘或閒著無聊,咱們姐妹可常來,給娘娘解解悶兒。”
結果招來老姑奶奶一聲嗤笑。
祺貴人尷尬了,頰上的肌肉吊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頤行知道自己讓人下不來臺了,忙笑道:“我才剛還想呢,和妃出了這樣的意外,太后心裡必定難受,要多去陪太后解解悶兒才好,不想你們倒要來陪我。我這傷,也不算太重,歇息兩日就會好的,大夥兒不必放在心上。”
她沒有和她們親近的心,尊就是尊,卑就是卑,犯不著裝模作樣打成一片。
康嬪瞧得真真的,既然如此,就不該在這裡討人嫌,便道:“娘娘今兒受苦了,好好保重為宜。咱們人多,亂哄哄的,沒的擾了娘娘清淨。還是各自回去吧,等娘娘大安了,再來請安不遲。”
於是眾人就坡下驢,立時向她蹲安行禮,潮水一樣地來,又潮水一樣地退盡了。
頤行直到她們走出一片雲,才重新癱軟下來。銀硃上前檢視,她不願意叫這些人笑話,強撐著應付了這麼久,熬得背脊上的衣裳都溼透了。
銀硃忙打手巾給她擦拭,又替她換了衣裳,輕聲道:“主兒這又是何苦,不見她們就是了。”
頤行卻笑了笑,“連我都不見人了,四妃豈不全軍覆沒?我得給自己撐一撐場面,讓她們知道以後除了貴妃,我行老二。”
含珍從外面進來,笑著說:“這話過於自謙了,應當是您行老二,沒人敢居 (人生處處有驚喜。)
瞧瞧,這運勢真是好得沒邊兒啦,雖說捱了一刀,但又掙功名又掙了撈人的機會,這回的苦沒白受。
頤行是個急性子,今天說定的事兒,恨不能第二天就辦成,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