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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啊。”太后嘆息著說,“早前聽說她遇喜,我高興得什麼似的,誰知最後白操了那份心,想來實在不甘。”
皇帝略沉吟了下道:“仵作驗過了那個宮女,死胎確實是她產下的。如今一干有牽連的人,兒子都已經發落了,懋嬪賜死,當初三選經手查驗的嬤嬤也一併處死了。”
太后一手擱在炕桌上,指尖慢慢捻動佛珠,沉默了下方道:“她是自作孽,怨不得別人。倒是你,天兒熱,保重聖躬要緊。讓太醫好好請個脈,開幾帖龜齡集滋補滋補。你跟前那個什麼夏太醫,早前並沒聽說過這個人,是新近提拔上來的嗎?”
皇帝一窒,提起夏太醫他就渾身發麻,尤其還是在老姑奶奶跟前。
果然,老姑奶奶聽見夏太醫就抬起眼來,那雙眼睛水波瀲灩,直勾勾瞧著皇帝。
皇帝暗暗嚥了口唾沫,道是,“他是兩年前入職的,兒子瞧他醫術精湛,提拔到御前正合適。”
太后卻有些猶豫,“還是資歷深些的太醫用著放心,一個才入職兩年的,恐怕醫術尚且不精湛。”
關於這點,頤行有話說。她謹慎地叫了聲太后,“奴才也知道這位太醫,醫術比之外值太醫,確實高深得多。當初奴才身邊的宮女得了重病,外值太醫已然放棄了,走投無路下求了夏太醫診治,他幾根金針下去,人就活過來一大半。”
太后哦了聲,“那醫術倒確實過得去。”一面又問皇帝,“他師從哪位泰斗啊?你小時候也愛研讀醫書,曾吵著要拜烏良海為師,你還記得嗎?”
皇帝簡直有如坐針氈之感,他苦心經營了這麼久,太后和老姑奶奶一照面,眼看就要輕易被戳穿了。
“那都是兒時的戲談,額涅不是說了嗎,略懂些皮毛,對自己身子有益處就是了,不可沉迷,荒廢了學業。”皇帝乾澀地笑了笑,“至於夏太醫師從何人,兒子倒是沒問,民間高手如雲,想必他拜得了好師父吧。”
太后點了點頭,“既這麼,下回讓他來我這裡請個平安脈。你是萬乘之尊,跟前用人千萬要仔細才是。”
皇帝連連道是,“他這兩日休沐,等回了值上,兒子再打發人過御藥房傳話。”
反正現在什麼都不想,皇帝只希望關於夏太醫的話題快些結束,來回一直拉鋸,他的心也有些受不住,便僵硬地轉移了話題,“這趟車臣汗部使節帶了好些上等皮子和毛氈,兒子命人挑最好的,給額涅送來。”
太后是個樂天知命的人,倚著引枕笑道:“你上年給的我還沒用完,今年分發給貴妃和怡妃她們了。我一個人,能消耗多少,不必往我這裡送了,倒是給純嬪預備幾樣,她才晉的位分,想必還沒有這些過冬的好物件兒呢。”聊得好好的,遠兜遠轉話又說回來,“那個太醫叫什麼名字?你機務忙得很,用不著你打發人過去,我派個太監走一趟就是了。”
皇帝的心都涼了,這刻就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也好過這樣痛苦的煎熬。
頤行眨巴著眼,看皇帝不回答,自己就想著讓夏太醫在太后跟前露一回臉,將來對他仕途升發必然更有益。於是熱心地應了太后,“奴才聽說,夏太醫名叫夏清川。”
皇帝腦子裡“嗡”地一聲,這天已經讓他聊出了行屍走肉之感。
“夏清川?”
太后奇異地看向皇帝,只見他無措地摸了摸額角,最後強打起精神來,笑著道是,“正是夏清川。”
天底下能有這麼巧的事兒嗎,太醫竟和皇帝重名了?當初先帝給他起名,這清川二字是有來由的,先帝喜歡晁補的那句“晴日七八船,熙然在清川”,因此皇帝名叫宇文,表字清川。如今又來個夏清川……太后忽然回過神來,自己可不是姓夏嗎,這麼一拼湊,才有了這個所謂的“夏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