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前夏樵害怕的時候,也會抓著他不撒手。他只當身上掛了個秤砣,除了重一點,沒別的感受。
可這次不同。
謝問的手明明不重,只是正常地搭著他,存在感卻很強烈。
聞時能感覺到身後人微涼的體溫,隔著一層薄薄的t恤布料透進來。也能感覺到謝問微曲的手指瘦而長,指節握抵著他的肩骨。
那種觸感實在微妙,聞時在黑暗裡眯了一下眼。
他想,自己果然還是不習慣跟人長時間面板相觸。有點……太親近了。
某一瞬間,他想動一動肩膀,讓謝問的手鬆開一些,讓那種微妙感淡一點。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動。
也許是走廊太暗了,周圍太靜了。他任由身後那個人握著肩。
背後又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像謝問平日一樣壓在嗓子裡,有點悶。
聞時垂眸聽著,步子未停。
又走了兩步後,他忽然剎住了腳!
因為他肩上那隻手紋絲不動……
謝問一直在悶聲咳嗽,但搭著他的那隻手卻連一絲震動都沒有。
就好像那隻手和身體是割裂的,並不相連。
又或者,連聲音都是假的。
聞時皺著眉,一把抓上“謝問”的手,卻抓了個空。
肩膀上的觸感在他反應過來的瞬間消失了,咳嗽聲也戛然而止。
“謝問?”他壓著嗓子叫了一聲。
除了自己的回聲,沒有任何應答。
他身後是空的,彷彿從來沒有站過謝問這個人。這一瞬閃過的念頭讓他有點不舒服,在原地怔了片刻。
緊接著他又意識到一件事:他已經鬆手停下了,但前面的孫思奇他們卻一無所覺。
腳步聲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了,走廊裡一片死寂。
忽然,聞時背後傳來了“吱呀”一聲響,就像有人開啟了一扇老舊的門。
……
大東還被那隻冰冷的手牽著,他一邊心想這走廊好他媽的長,一邊自我安慰道“耗子還搭著我呢,沒事”。
為了確認對方的存在,他幾乎每走幾步就要叫一句:“耗子?”
然後耗子會回答一句:“在呢。”
又過了不知多久,大東忍不住說:“我腳都走酸了,還不到頭,也沒別的動靜。這籠不會就這麼一直走吧,走個十天半個月的,活活耗死咱們?你說我要是這時候放個傀會怎麼樣?”
耗子的聲音又幽幽響了起來:“在呢。”
大東:“……”
那一刻是什麼感受,實在很難形容。
大東只覺得自己天靈蓋被劈了一道,冷汗順著發麻的頭皮就下來了。
他想再叫一叫其他人,但嗓子彷彿卡了雞毛,一個字都擠不出來。他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他上一秒還覺得肩膀上的手是心靈慰藉,下一秒就覺得那玩意兒怕不是想他去死!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回知覺。
右手的棉線纏得一團亂,大東匆忙扯動了幾下,然後猛地把線甩了出去。
線的另一端彷彿有靈,帶著強勁的力道在走廊裡抽了一圈,呼呼生風,抽在牆壁上啪啪作響,聽著比鞭子烈。
很快,他手中一空,那個牽著他的東西消失不見了,搭著他的“耗子”也沒了。
大東操著傀線一通亂掃,直到手指都酸了,才滿臉警惕地停下來。
至此,他終於確定,走廊裡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
跟在後面的那幾個,早就不見了。
他緊捏著手裡的線,在原地喘著氣。正糾結自己是繼續走還是按兵不動,就在死寂中聽見了“吱呀”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