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山裡。
阿峻並沒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因為他才是最大的籠主,沈曼怡也好,李先生也好,籠裡的所有存在,都是為他所用的。
就好比現在,他們委屈、他們憤怒、他們怨恨,但他們傷不到他。所有的攻擊都是對外的,越是歇斯底里,越能讓闖入籠中的外人無力招架。
周煦蜷縮在黑暗裡,伸手不見五指。更何況他也伸不出手,他懷疑自己渾身已經沒有好肉了,要被生生割爛了。
他在黑霧包裹中吼了一聲:“大東!”
他希望大東能像之前一樣,再爆發一次潛力,再放一回像樣的金翅大鵬。
結果他只看見某處金光閃了一下,像風中的燭火,掙扎不到半秒就熄了下去。
“不行!”大東的聲音就在他旁邊,又彷彿隔著長風,“這他媽,這他媽根本放不出大鵬!得把黑霧消了!”
“那你踏馬倒是消啊!!!”周煦崩潰地叫著。
卻聽見大東聲音更沉了:“這不是一個人,是要同時消所有。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周煦並不想知道,但大東還是說了下去:“沈家連籠主一共8個人,相當於要同時解掉8個籠。”
這是大東見所未見的場景,直接把周煦聽絕望了。
僅僅消融1個人的怨氣,對有些判官來說都是勉強吃力的,更何況8個人。搞不好就是徹底消化不掉,連判官自身都變得汙濁不堪,從此再也解不了籠,落得個被除名的下場。
“那能讓他們先別衝著我們來嗎?!”周煦又叫道,他急中生智,另闢蹊徑地給大東出主意,“你不是能給沈曼怡綁傀線嗎?!你把他們變成傀啊,操控起來,先變成自己人!”
大東也被他弄崩潰了:“她那時候不瘋!綁一下就是拴著,象徵性的,我他媽當然能綁。現在瘋起來了,我操控她要費的勁不比我的金翅大鵬少。我要能同時控住兩個,至於給人當弟弟?!”
他們誰也看不見誰,在這片黑霧包裹的痛楚中,爭吵反而成了宣洩和緩解。但也只能是那幾秒的功夫而已。
下一瞬,他們就被更洶湧的怨念淹沒了,彷彿割肉剜骨,終於憋不住哀叫起來。
就在他們叫出聲的那一刻,他們忽然聽到了巨物穿雲而過的動靜。聞時的螣蛇在黑霧中撕開了一道長口,帶著烈焰灼燒的煙火味和巨型鎖鏈碰撞出來的金屬鏽味,呼嘯著在黑霧中盤了一個道圈。
它遊走而過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風渦,龍吸水般直貫天地,將周煦他們納入其中,免得繼續受皮肉之苦。
眾人跌跌撞撞,在風渦裡擠作一團。卻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
因為那些黑霧無孔不入,始終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在螣蛇盤轉的間隙裡溜進來。
就在螣蛇護住眾人的時候,周煦看見風渦外的黑暗裡有一道銀光閃過,像橫掃過來的刀鋒,在一片濃黑中切開了一條細縫。
很快他便意識到,那不是刀鋒,而是傀線!
就聽那根傀線帶著破風之聲,甩到了某一處,連繞了好幾圈。
接著一聲鏘然響動!帶著火星的鎖鏈由傀線末端延伸而出,像繞樹生長的藤蔓,迅速交錯捆紮。
“咔噠”,鎖鏈於末端扣上了。
剎那間,那方黑霧忽然被撕開了一大片豁口。鎖鏈捆縛下的輪廓終於有了人形,那是沈曼怡。而傀線另一端,穩穩拽在聞時手裡。
“什麼情況?”孫思奇哭叫了一聲。
大東和周煦怔怔地盯著那處,說:“傀鎖。”
傀鎖就是纏縛在傀身上的鎖鏈,用於壓制戰鬥狀態下的傀,以免脫離傀師控制。鎖鏈一扣,再瘋的存在都能為傀師所用。
這就是剛剛大東說他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