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扔到亂葬崗”上,他不敢說出口,也說不出口。他補充道:“皇上嫌她與陶氏交好,不想在地底下見到她們……”
他不自覺地想找些說辭,維護一下他主子的形象。
秦珣冷眼盯著他瞧了一會兒,許久才道:“嗯,這事交給我去做。你好好歇著,不要胡思亂想動殉葬的念頭。咱們不興這個……”
孫遇才“哎”了一聲,連連點頭。
他此刻雖然應著,然而到了大行皇帝發引下葬的當日,孫遇才還是沒有起來。他很安詳,在睡夢中沒了性命。
是服毒。
秦珣得知此事,沉默半晌,只說了一句:“好生安葬。”
他既願意追隨,那就讓他跟著去吧。
弘啟帝下葬後,廢皇后陶氏、廢太子秦璋等人先後下葬。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秦珣才正式登基,追封其母為太后,尊寇太后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
在登基後的第二天,秦珣才回了晉王府。
丁如玉此時已經知道秦璋被賜死,秦珣繼位等事件。她瘦了許多,肚子看起來卻更大了一些。見到秦珣,她緩緩下跪:“罪婦丁如玉,拜見皇上。”
丈夫已經沒了,她現在只剩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了。
秦珣掃了她一眼,輕聲道:“皇嫂起來吧,你身子重,不用多禮。”
丁如玉並不起身,仍舊倔強地跪伏於地,一動不動。
秦珣輕嘆一聲:“皇嫂這是在怪朕了?”
丁如玉苦笑:“不敢。”她命都捏在他手上,她還敢怪什麼?
“皇嫂這樣,可不像是不敢。”秦珣輕笑,“皇嫂可能不知道。先皇駕崩的當日,先太子妃丁氏死於東宮,如今已與廢太子一起下葬。”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丁如玉抬頭,驚疑不定。他對外宣稱她已經死亡,卻將她囚禁於此,到底是什麼用意?
秦珣嘆了口氣:“皇兄喝毒酒前,有一個心願,希望他的妻子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丁如玉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順腮而下。他到死,還是念著她。她側了頭,無聲落淚。
秦珣見她強忍著不哭出聲,但瘦弱的肩膀卻一抽一抽的,竟隱約有些恍惚。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別哭了,帶你去見一個人。”
丁如玉緩緩站起身,拭了眼淚,一字一字問道:“他葬在哪裡?”
“嗯?”
沒有等到秦珣的答案,她勾了勾唇角,拔下發簪,對準自己胸口便刺。
秦珣眼神一閃,奪走了她手裡的髮簪,冷聲道:“你這是幹什麼?他讓你活著,你沒聽到麼?”他將髮簪擲於地上:“你不是想隨他去麼?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這是一架看似普通,實則柔軟舒適的馬車。丁如玉坐在馬車裡,怔怔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她有點後悔,方才她竟然沒有試著將髮簪刺向秦珣。
馬車左拐右拐,最後在一個小院前停下。
秦珣自另一輛馬車下來,在丁如玉車前道:“二嫂還不下車麼?”
丁如玉愣了愣,反正她也沒別的法子。她在一個神情冰冷的丫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馬車。待看清面前是宅院時,她心下一驚:“這,這……你,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他麼?”
秦珣點頭:“對啊,他就在裡面。”
丁如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看著秦珣的眼神充滿了驚懼和不安。他把她引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
她強打起精神,敲了敲門。
未幾,有人從內開啟了門。
丁如玉抬腳走了進去。
這是一處極尋常的院子,院子裡的佈局也格外葡萄。院中有一個石桌,石桌邊坐了一個男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