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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軻站起來去開門。他把煙掐了。“阿姨,”他接過湯碗來,“謝謝。”
艾文濤說,他以後估計就幹這個了。艾文濤的未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大約就被他爸爸規劃好了。周子軻聽著樓下傳來隱隱約約的笑聲,是艾文濤爸爸的笑聲,時不時還有艾文濤的,這父子倆在一塊兒總是樂個不停。
前幾天在劇場裡,臨走的時候,朱塞問周子軻,將來想上哪一所大學,想學什麼專業。
不知道。周子軻說。
“那……未來,以後,子軻你想做點什麼呢。”朱塞問。
我不知道。周子軻說。
朱塞似乎很是無奈。他笑了笑,說:“叔叔現在問你這個可能還有點早。”
綜藝節目結束了,周子軻邊用勺子低頭喝湯,邊按遙控器換頻道。
他再一次從電視機裡聽見了“阿貞”兩個字。
“阿貞,你十一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十五歲又離開了母親,獨自北上。平時生活中,你也想念他們嗎?”
周子軻捏著勺子,抬起頭,他看見湯貞在鏡頭裡笑了。這女主持人問的問題如此白痴,湯貞也不介意:“想,當然想。”
“我沒記錯吧,是十五歲和媽媽分開了吧。”主持人看了臺下。
“對,”湯貞點頭,眼裡有落寞,“十五歲。”
小周 8
周子軻的朋友們叫他假期去滑雪。周子軻聽見“雪”這個字,腦海中如同條件反射,回想起昨夜在艾文濤家昏昏欲睡時那忘記關掉的電視機畫面——
“阿貞,天這麼冷,風雪這麼大,穿這麼少拍戲嗎?”
湯貞雙手抱著自己肩膀,他穿了件古時候的袍子,頭戴玉冠,長髮披肩,顯得人瘦且單薄。娛樂新聞的記者一直問,湯貞抬頭對鏡頭笑了笑,沒回答,劇組的人圍著他,化妝組正抓緊時間給湯貞一對凍得通紅的耳朵撲白色的粉。
我沒記錯吧,是十五歲和媽媽分開了吧。
對。湯貞點頭。是十五歲。
周子軻開著他的車,在冬日的街道上無所事事地遊走。沿路時不時有些公交車站,周子軻餘光瞥見那些廣告牌,過去幾年他對周身的環境毫不關心,等到留意的時候才發現這城市裡處處都有湯貞。
他把車駛入中心城區,地鐵三號線的出口湧出大量年輕的女學生。周子軻看到她們舉的旗子,拿的小手幅,她們背的包,手裡拿的袋子,全是湯貞的照片和名字。
她們的目的地,就在地鐵出口不遠處:中國亞星娛樂公司。
周子軻把車駛入亞星娛樂的停車場,下了車。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亞星娛樂樓下人潮湧動。
周子軻從車後座拿了頂棒球帽扣在頭上。他從兜裡摸零錢。在看到“亞星娛樂春季開放日”的廣告招牌,和招牌上湯貞率領著幾十藝人拍攝的巨幅照片後,周子軻隨著人流走進一個閘口。
前前後後全是些女學生、女白領,她們小小的身軀飽含能量,氣候是冷的,她們追逐偶像的心卻滾燙。周子軻身處其中,穿著件棒球夾克,身材高大,像個異類。人人好奇地看他,仰望他,竊竊私語,連售票的大姐姐看見周子軻帽簷底下的一張臉也意外了。
“你……是新來的練習生嗎?”大姐姐問,她目不轉睛盯了周子軻的臉,害羞笑道,“練習生不用買票,你們不走這個門——”
周子軻沒聽清楚,他低頭把機器吐出的票揣進兜裡,沿著向下的樓梯走進了人流。
下午五點鐘,亞星地下不少房間都空了,大批年輕的練習生後輩聚集到三號練習室——這是開放日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地方,門上掛了 attias 的牌子。
湯貞穿了一雙白色的板鞋,一隻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