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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軻跟在小女孩後頭,走進屋裡。
小女孩驚嚇得夠嗆,頂著紅撲撲的臉。她手裡饅頭不知道怎麼滾在地上,髒了,沾著灰。
飯桌邊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全抬頭看他們。
小女孩搬過板凳來,到周子軻面前,著急道:“你坐,你坐!”
周子軻一眼認出哪個是湯貞的媽媽。他母子兩個眉眼之間實在很多相似之處。
周子軻也聽人說起過,湯貞出生的那個小城,叫香城的,多出美人。
三個大人全站起來了,只有湯貞的媽媽坐在原地。其中一位婦人明顯是認出周子軻來了,但又不知道周子軻為什麼突然登她家的門。
唯一的一位男士,估計就是湯貞的妹夫了,對另一位婦人竊竊私語,說看著周子軻面熟。
小女孩的媽媽提醒她們:“周世友的兒子!”
周世友是誰。婦人問。
妹夫一下想起來:“去年咱們鎮政府批那個高爾夫球場的地……”
周子軻說明來意,他要見湯貞的母親。
湯貞的媽媽站起來,施施然道:“你是哪一位?”
周子軻想了想說,他是 attias 的隊長。
一家人飯也不吃了,把飯桌收拾了,幾個大人小孩強烈要求周子軻坐在客廳說話,端茶倒水的有,拿點心洗水果的有。湯貞的媽媽不同意。她說她要洗碗,她叫周子軻一個人跟她進廚房去說話。
廚房不大,門一關,周子軻站在門後頭,和湯貞的媽媽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兩米遠。
湯貞的媽媽擰開水龍頭,拿了抹布,慢慢做一個擦洗盤子的姿態。
“我來看我的兒子,看不見,”她背對周子軻,說,“當年在家下跪磕頭求我,才從家裡跑出來,現在我來看他,是不是也要下跪磕頭求他,才能見上一面?”
周子軻看那女人的背影。“湯貞生病了,在住院。”他說。
“我的兒子我自己知道,”湯貞的媽媽一絲不苟擦盤子,“裝病,他從小就愛演戲。”
水聲不響,但遮過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足夠了。
周子軻看著湯貞的媽媽把滴水的盤子在碗架上摞好。她疊手裡的抹布,對周子軻說:“湯貞從很小的時候就會演戲,遺傳他爸爸,小小一點就會騙人。騙過我,騙過林漢臣,騙過我們鄰居家的兒子……那兒子現在喝多了酒,還會四處宣揚他和湯貞小時候那點齷齪事。”
周子軻瞧著她。
湯貞的媽媽手撐著背後的檯面。她有一雙叫人忍不住看她的美麗眼睛,到這個年紀,這雙眼仍然清澈,純淨,讓人相信她是真誠的,真實的。她一蹙眉,人便不由自主想要保護她,接近她。
你為什麼說這個。周子軻說。
“如果你對湯貞的本性不夠了解,我覺得你們就算組合起來也很難愉快。”湯貞媽媽道。
“什麼本性?”周子軻問。
水龍頭還沒關,細細的水流往下淌。
“你和我兒子發生過關係嗎?”湯貞的媽媽問。
周子軻看著她。
這老胡同經過了二次改造,廚房天花板矮一截,周子軻長得高,很難完全抬起頭來。
湯貞的媽媽笑了。
“生在我們家的人,不可能幸福,”她對周子軻說,“看你年紀不大,阿姨才和你說真話。”
“文阿姨”的電話幾次打進來,手機螢幕悄無聲息地亮,又悄無聲息地滅。
陳小嫻握住了梁丘雲的手。
“你還是心情不好嗎?”
梁丘雲反手握住陳小嫻,他檢查秘書整理好的釋出會流程表,也不抬頭看她,只搖頭。
陳小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