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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丞聽到一陣陌生的腳步聲上樓來,他和周圍前輩們不自覺轉過身,朝那個方向看。
是周子軻,他走近來,身後跟了幾十個羅丞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他們一大群人停在一扇房門前。
羅丞抬起頭,看見房門號,居然是湯貞老師的房間。
周圍人同周子軻耳語幾句,接著他們過去,在眾目睽睽下強行把湯貞房間的門鎖開啟了。
周子軻快步闖進了房間裡,他看了空無一人的玄關、客廳,去推開主臥室的門。
身後有人追進來,是一個焦急的聲音勸他:“子軻,沒人就走吧。”
臥室裡沒開窗,窗簾緊閉,周子軻一眼望過去,這裡處處是先前主人住過的痕跡。湯貞的皮箱就攤開在周子軻腳邊不遠的地方,沙發靠背上搭著湯貞愛穿的幾件睡衣,沙發下面散落著雙拖鞋,周子軻只看一眼,便認出那也是湯貞的。
床頭桌上的水杯已經打翻了,滾落在地面上,這多半是湯貞吃藥時候用的。周子軻走近床前,低頭從床單上撿起兩條腕帶,他拿在手裡反覆摸了摸。
“子軻。”身後的人催促道。
“我出去找個人。”周子軻說。
身後的人問:“你到什麼地方找人?你知道這條船有多大,船上有多少人?”
“現在這條船的電力供應完全中斷了,發動機都停了,郵輪相當於是漂在海上,”那人繼續勸道,“外面風浪正大,子軻——”
周子軻這時候抬起眼,他發現頭頂的天花板一直在震。不同於身邊人的緊張,周子軻是十分冷靜的,他點點頭:“那你說該怎麼找?”
駱天天坐在皇家套房的沙發裡,聽林經理他們在身後氣急敗壞地罵。林經理說,這音樂節算是徹底砸了,眼下誰也聯絡不上樑丘雲:“現在就要他一句話,我們股東的利益還有沒有保障?”
駱天天閒閒的,膝蓋搭在沙發扶手上,兩隻腳懸空了。他望著落地窗外的天,望那漆黑的雲。他聽見林經理罵道:“天天,如今我們在一條船上,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叫人把腦子撞傻了?”
窗外忽然有道光照進窗戶。駱天天藏身在暗處,他眯著眼睛,看見風雨中一架巨大的直升機橫亙在窗外,那道光落在他身上,接著一晃而過。
天上黑雲壓陣,隆隆的雷聲蘊在風裡。溫心嚇得面色蒼白,還故作堅強,雷聲一響,她本能就想往湯貞身邊靠。
以前也是這樣。在野外山裡拍戲,無論遇到了什麼豺狼虎豹,溫心嘴上說著:“湯貞老師,我保護你——”最後卻總是嚇得直哭,被湯貞老師抱著,被全劇組的人笑話著。湯貞老師摸她的頭髮,邊準備開工邊安慰她:“知道了,溫心保護我。”
雷聲暫時停了,溫心深呼吸,從湯貞老師身上抬起頭來。哪怕生病時候,湯貞老師身上也曖和。溫心發現湯貞老師的眼睛睜開了,睜大了。她循著湯貞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黑色的天,黑色的雲,黑色的海。
“湯貞老師,你在看什麼?”
溫心頭髮上一沉,是老師在摸她的頭髮。溫心聽見湯貞的聲音:“溫心,你先回去,去看看祁祿怎麼樣了。”
溫心一愣:“你呢?”
湯貞說:“我再在這裡待一會兒。”
“不行,”溫心立刻說,“我們一起回去。”
湯貞好像笑了:“你不怕打雷。”
溫心說:“怕啊,所以我們一起回去!”
雨開始下大了。
溫心把手遮在眼前:“湯貞老師,雨下大了,咱們明天再來好不好。今天就先回去吧——”
“聽話,你先走。”湯貞說。
“不行,”溫心不明白,“你跟我一塊兒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