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衝著張延點了點頭,“韓大人自行去芙蓉樓找綠翊姑娘吧,記得你的承諾。”
韓時宴點了點頭,朝著巷子深處走去,待他走遠了,那張延識趣地隱去了身形。
顧甚微這才探頭探腦的看了看,見四下裡無人,她在原地猛地跺起腳來,又對著自己的手心哈了好幾口氣,喃喃罵道,“三月三的風雨,凍死皇帝的閨女。”
“這會兒三月三都沒有到,就又是颳風下雨,別說閨女了,便是皇帝的親孃老子都要凍死。”
她一邊罵著,一邊在自己的兜裡摸了摸,裡頭空空如也,最後一顆松子糖也已經被她吃掉了。
跺了一會兒,估摸著時辰差不離了。
顧甚微腳輕點地,她像是一隻輕巧的雨燕一般上了房梁,腳踏瓦片在屋頂上朝著芙蓉樓的方向飛馳而去。
她的步履極快,幾乎帶著殘影,落地之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待到了芙蓉樓頂,顧甚微豎起了耳朵,輕車熟路地掀開了一塊瓦片,朝著下方看了過去。
韓時宴剛剛好進了屋,身上還帶著寒涼溼氣,說話的嘴中都起了薄霧。
綠翊兩隻眼睛紅腫異常,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即將要破碎的瓷器。
“綠翊,韓御史發問,還請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芙蓉巷的老鴇應芙蓉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緊接著便是一個輕輕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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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甚微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她,顯然她已經退了出去,這屋子裡只剩下了綠翊同韓時宴兩人。
綠翊死咬著嘴唇,卻是沒有說話。
“蘇州含香樓的春靈姑娘,是你的姊妹對嗎?你們的父親名叫夏仲安,是長洲縣父母官。你從朱成身上帶著的那個繡著綠色梅花的蘇繡荷包上發現了這一點。”
坐在床邊的綠翊猛地站了起身,她一臉錯愕的看向了韓時宴,張著嘴一時竟是忘記了怎麼說話。
屋頂上的顧甚微聽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綠翊的父親叫什麼名字,不過韓時宴說的這些,她也猜到了。
春靈讓朱成上汴京,是為了給罪官父親翻案的,家中女眷墜風塵,他們是蘇州人士。
綠翊先前親言,她的父親是長洲縣官,被關正清參了一本後落罪,她因此入了賤籍。
上一回關正清來芙蓉巷,綠翊還替他作畫,幫助他參那些花天酒地的官員一本,這一回便冒著巨大的風險,恨不得叫他聲名掃地了。
且她還藏著掖著什麼事,想要找御史臺的韓時宴告狀。
當時她就猜想,茅廁男要告訴關正清的事情,必定同綠翊自身密切相關。
等到柳陽說出蘇州含香樓春靈姑娘的時候,她便同韓時宴一樣,有了他們可能是姊妹的大膽猜測。
綠翊這會兒回過神來,撲通一下跪了下地,她衝著韓時宴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然後猛地一下拔掉了自己頭上的髮簪,青絲猶如瀑布一般散落開來,在那厚重的髮髻當中,掉出了一個細細的小竹筒來。
綠翊慌忙撿了起來,雙手遞給了韓時宴,“韓御史料事如神,我父親是冤枉的!大人一看這個就明白了,這是關御史死的時候,藏在袖袋裡的。”
塞到頭髮裡麼?
饒是顧甚微,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了一句好傢伙!真是好傢伙!
南朝四百八十寺,沒有一個寺裡的大師能想到這等藏匿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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