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志!等一下。」
方壘停下腳步,轉過身。
沈白露見他看向自己,心下也緊張起來。雖然還是有些猶疑,但更擔心兩人就此又錯過了,只好鼓氣勇氣問方壘:「你……什麼時候回你們公社?」
「明天一早。」
「那你晚上住哪兒?」
「我還住在公社招待所裡。」
「那晚上,我在食堂請你吃晚飯吧,謝謝你幫了我挑了這一路。」
「……」方壘看著沈白露,總覺得她似曾相識,卻實在沒有明確的記憶,他搖頭道,「部隊有紀律,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更不能吃群眾一餐飯。」
見他這樣死守紀律,沈白露鬱悶萬分:「你現在是探親回鄉,算不得行軍打仗時期,你中午都要跟戰友喝酒吃飯,怎麼就不能跟我吃飯了?」
方壘啞然。
「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大概六點多就會回去,還有,我想跟你說些事。」
沈白露講完趕緊溜,生怕他又說一大堆紀律來說服他。
扭頭跑回了攤子,又懊喪地覺得自己沒有發揮好。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也不知道這個冷毅的人,會不會等她……還有,這樣會不會太明顯是在倒追,會不會起到反作用,反而惹他生厭?
沈白露心裡真愁啊!
朱姐用胳膊推了推沈白露:「人家問你肥皂多少錢一條呢!」
「哦,四毛四!」
朱姐笑著調侃:「方同志一走,你的魂也跑了。」
沈白露聽罷,笑笑,沒有答話,但心情十分複雜。
從牛角坳再移到下一個村子,籮筐裡的貨物越賣越少,返回的時候,沈白露只需挑空籮筐,輕輕鬆鬆上路即可。
他們沒有沿路返回,走的另一條路回供銷社。
沿途可見大片金黃的稻田,夕陽漸沉,晚風即起,勞作的人卻並未急著回家。
旁邊割完的稻田裡,一位正值壯年的父親富有節奏地踩著打穀機,傳來嗡嗡的聲音,一束沉甸甸的稻穗在滾動的滾筒上正反滾一遍,穀子便脫落下來,穩穩落在打穀機後面的板倉裡。
有個比沈春雨還小一些的女孩在遞稻杆給爸爸打穀子,母親在抱著稻杆壘堆,爺爺則把板倉裡的穀子裝進籮筐中……
一家子分工合作,和諧得很。沈白露驟然想起,自己家裡當年也是這樣,可惜父母都因病無福後來的好生活,也怪不得妹妹想學醫……
回到供銷社裡的時候,正好六點半。
會計已經吃過了晚飯,忙著清點賣出去的貨和收回的貨款。隨後把一沓散錢遞給沈白露:「小沈,這是給你的,兩塊三毛七。」
沈白露眨眨眼:「什麼?」
「有位方同志過來,說借了你的錢買貨,託我把錢還給你。」
沈白露無比鬱悶,這個方壘是真是一板一眼,要跟她算得清清楚楚啊!
「方同志已經回來了?那他在哪兒?」
許會計有些奇怪地看著沈白露:「你們到底有什麼帳啊?」
「沒有帳,他幫我挑了擔子,我買了點兒東西送給他戰友。」
許會計若有所思:「怪不得他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剛才從食堂回來時,看到他在食堂外面。」
沈白露顧不上許多,拔腿就往公共食堂跑。
氣喘吁吁地跑到食堂,暮色中卻看見方壘跟鄧雪梅站在一起,那顆心忽地就沉了下來。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又要重蹈那一世的宿命?內心拼命搖頭,不會的不會的,現在的自己不是那一世的沈白露,一切都能改變。
沈白露原本還有一些糾結和猶疑的,但是看到鄧雪梅出現的這一刻,登時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