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路邊站了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挑了一擔穀子,瘦瘦的,面板曬得有些黑,模樣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她的名字。
沈白露下意識地笑:「哎,擔穀子回來了?」
她非常高興地把穀子挑到了樹下,把籮筐放下來,然後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家的?」
「就今天早上。」
「你們家的稻子都割完了吧。」
「還有一點兒,你們家呢?」
……
聊著日常,沈白露想起來,她叫沈秀蘭,是自己小學時就坐一起的同桌。
沈秀蘭從小就老實忠厚,也非常善良。
當年他們讀小學,每個人都要砍柴給住校的老師燒火做飯,茶籽成熟季節,還要去已經摘過的茶林裡找尋漏摘的茶籽,再交給老師榨油。
偏偏沈白露是個幹農活很廢柴的人,不管是砍柴還是別的,都很不行,時常被其他同學笑話她只會讀書,什麼也不會。
後來每到集體去砍柴或者找茶籽的時候,沈秀蘭就幫沈白露砍柴、捆柴,摘茶籽的時候,沈白露的茶籽太少,沈秀蘭便大方地分給她一些,湊足學校規定上交的斤數。
沈白露想起來後,登時也不乘涼了,說道:「走,秀蘭,去我家坐坐吧。」
沈秀蘭搖搖頭:「我得趕緊把這擔穀子挑回家曬,要不然都斂不幹水分了,我有空再來找你。」
「那好吧!」
沈秀蘭挑著穀子往家行去,沈白露也回到曬穀坪,把剩下的茅草整理完。
總算可以回家做午飯了,沈白露先去水井裡挑水。
水井的水向來冰涼,把水挑回來時,沈春雨和沈曉冬也都已經回家了,一人拿一個茶缸舀涼水喝。
沈春雨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哥,快去把醃好的楊梅拿出來。」
「對啊,忘了這個了。」
於是曉冬抱了一個小土陶做的罈子出來,春雨拿了個長柄勺和一個大碗,揭開蓋子,一股子楊梅酸香味兒竄出,還混合著大蒜的味道。
這是楊梅樹上摘下來的青楊梅,加上蒜瓣、糖、鹽醃製而成的,在這個黃天暑熱的時節,舀一勺青楊梅,放在剛打上來的冰涼井水裡,喝了正好解暑。
春雨把楊梅舀出來在大碗裡,加了些井水,嘗了嘗覺得有些淡。
曉冬說:「再多舀點兒蒜籽出來,再加點兒汁!」
「蒜籽都快被你挑完了!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喜歡吃蒜籽。」
沈白露也喝了一碗,這種楊梅水口感酸冽,有些像酸梅湯,但是比酸梅湯更加清爽,青楊梅自帶的味道,夾雜著小蒜籽的香味……真不愧是解暑利器。
「給爺爺留些……爺爺怎麼還沒有回來?」
「和叔叔抬著打穀機去叔叔家的田了,下午割他們的。」
「哦。」沈白露說著去生火做飯,弟弟妹妹都坐在屋簷下吹風,喝楊梅水。
下午三點多,避開了最熱的日頭,大家又紛紛出工了。
沈白露也去幫忙割稻子,她割稻子的速度是真的很慢,妹妹倒是手腳麻利,沈白露割一堆,妹妹能割一堆半,而且壘成的堆還比沈白露的齊整。
嬸嬸黃淑英嘲諷著:「幸虧你是在供銷社上班,要是掙工分,真的要餓死了。」
這個嬸嬸,反正橫看豎看,就是見不得沈白露有份好工作,每回見了她都要時不時懟兩句。
沈白露哼道:「可能老天就是看我幹不來農活,才讓我去了供銷社吧。」
「哪裡是老天讓你去的,是你爺爺求人安排你進去的。」
「那也要有這樣的時機求得了呀,現在去求,又未必能行了。」
反正嬸嬸就是覺得爺爺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