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顧湛離開,顧青山的身體每況愈下,才調養回來的氣色沒幾個日子就被敗了七七八八。
他當然知道顧湛的離開不是一時興起做的決定,但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扼腕,被自己親手養的狼崽反咬一口,滋味真是不太好受。
顧湛今日來了醫院,倆人難得擱了工作心平氣和地交談,顧青山挑了幾個近日流傳在外的訊息問他,他答得滴水不漏,可惜到底生分,還是少了爺孫間的那份親近。
“你跟葛家那丫頭,怎麼樣了?”顧青山最後問。
顧湛坐在一旁削著蘋果,削得果皮瘦薄均勻,不曾有過中斷,他很專注,頭也不抬地回:“挺好。”
顧青山看他許久,知他不可能再回來,便揮揮手,“你走吧。”
“爺爺,”顧湛正好削完三個蘋果,“保重身體。”
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門一開,迎面碰到顧銘,他眯了眯眼。顧銘是個沉悶安靜的男生,眉清目秀,很像穆瀾。
他主動道:“聽說你這次考得不錯。”
顧銘和顧湛交流甚少,他略顯侷促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準備報去哪裡?”
“……留在赫城。”
不用問顧湛都知道是穆瀾幫顧銘做的決定。就算有個能幹的媽,自己太好拿捏也不行,到時候掉進蛇窩,怎麼被吃幹抹淨的都不知道。
但這就不在顧湛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嗯了聲,不鹹不淡地道:“留在本城也不錯。”
說著,他看向顧銘身後,穆瀾來了。
倆人換了個無人的地方說話。
顧氏最近不太平,股票一跌再跌,幾個叔伯沒了顧湛壓制,又不服穆瀾掌權,窩裡鬥得厲害。
“老爺子還在,他們翻不出天。”顧湛說。
穆瀾苦笑:“我就怕自己撐不到顧銘接手那一天。”
“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當初穆瀾是為了顧銘才同他合作。顧宗是個軟耳根,不愛錢,只愛藝術,沒什麼事業心。與自己貌合神離的丈夫靠不住,而顧青山又年事已高,穆瀾野心何其大,自然知道合作伙伴要怎樣才算對自己有益。
而顧湛會選擇穆瀾,恰恰是看中了她的這份野心。何況她還有軟肋。
他也有。
穆瀾說白了就是顧青山安排在他身邊的一顆棋子,好盯著他別被女色所誤。
其實不怪顧青山未雨綢繆,他當初出手幫葛家,還差點害顧家惹上腥臊,顧青山排斥葛佳宛,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才一直把葛佳宛藏著,漫不經心地對待,在外名聲風流,女伴從來不缺,唯恐她變成靶子被人拿槍打。
對他來說,少一個“穆瀾”是一個。
只是交易一斷,事情也該翻篇了。
穆瀾深諳其理,嘆道:“你真不回來了?”
“回來?”
顧湛想起葛佳宛,他搖頭,“不了。”
他是要吃軟飯的。
*
和郭念告別後,葛佳宛回到西院,很認真地把郭唸的話想了一遍。思緒卻依然煩亂著,她便給秦枝打了電話。
對方正在苦受相親折磨,聽她顧慮,不免哀嚎:“你有得結就不錯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這邊遇到的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
掛了電話,葛佳宛微微發怔。
她這樣排斥婚姻,還不是怕自己扮演不好妻子和母親這兩個角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怕極了自己變成黎夢2.0,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有什麼資格擁有丈夫和孩子?
可是物件是顧湛啊。
一天下來,顧湛二字被葛佳宛放嘴裡反覆咀嚼了幾十遍,幾乎都要融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