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磨磨蹭蹭地從宿舍出來，對面的茶館早已升起煙火，一股孜然味飄過來，透過鏡片，葛佳宛看到了顧湛眼中的厭棄。
他不喜歡味道大的東西，不管是什麼。
她想了想，衝他點嘴角，“我這不是有個泡？一會兒就說我吃不了，走個過場我們就回來。”
是了，就是這個上火泡，她剛才一邊倒吸涼氣一邊和他接吻，惹得他不斷笑場。
顧湛笑了笑，“先過去吧。”
今晚，能來的人都來了，源大的，麟州的，將臨時搭建的燒烤棚擠得滿滿當當。
路就那麼點長，還未走到，葛佳宛就感受到了棚下幾十人往顧湛身上投向的若有若無的視線。不好直接打量，但餘光裡的好奇，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顧湛淡定自若，完全沒放在心上。
他確實做到了不說不笑。
葛佳宛卻想起十幾歲時自己和葛梵出去應酬的日子，一時頭大如鬥，也只能硬著頭皮介紹，這才將話匣子開啟。然而即使她已然儘量避開，也還是沒有逃過有人猜到顧湛的身份的結局。
那瞬間，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葛佳宛有些不舒服，甚至反胃。
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那麼多年過去，她依舊不能很好地消化這些刀劍一樣探究的目光。
她看向猜到顧湛身份的那個人。
郭念。
而當事人渾然不覺自己的多嘴，臉上仍然掛著笑，說葛佳宛裝神秘，這麼個大人物在身邊還要藏著掖著。
周圍的人也都在附和。
笑聲一陣一陣，混進煙火中，發出了燒焦的味道。
葛佳宛頭一回覺得郭唸的笑容刺眼。
別人都說她們笑起來很像。
原來她笑起來時這麼面目可憎嗎？
顧湛先發現了葛佳宛的不對勁。
他低頭握住她的手，很涼。
“宛宛？”
葛佳宛如夢初醒，她咳了兩聲，摸上喉嚨，幹得像是吞進了一公斤的沙。
“我好渴。”她說。
顧湛擰緊眉頭，很快拿來一瓶桌上備好的礦泉水，開啟給她。
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這時，終於有人看出她臉色慘白，上前問道：“佳宛，你是不舒服嗎？”
有顧湛陪著，葛佳宛舒服了許多，她勉強擠出笑容，“我這兩天上火，嘴角還起了包，今晚好像不太適合吃燒烤了。”
她能過來，就已經留下話題。旁人一聽，也不再多留，七嘴八舌地關懷著，讓她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再聚也可以。
“那你們好好吃。”
說著，葛佳宛扯了扯顧湛的手，“顧湛，我們回去吧。”
顧湛嗯了聲，抬眸，視線直直穿過人群，停在郭念身上。
郭念被看得渾身
3щ點Ｐо18.￠㊣Μ┆發冷。
他斂目，牽著葛佳宛離開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
回到宿舍，葛佳宛坐在床上，看著湛忙前忙後，又是給她找睡衣，又是給她倒泡腳水，她喃喃：“顧湛，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比起顧湛早就準備好公開的想法，她連介紹他身份的勇氣都沒有，被人戳破還狼狽成這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怕別人看不起她。
她怕別人覺得她配不上顧湛。
她怕別人揣測她是靠著肉體上位。
哪怕是事實，她也接受不了這樣赤裸裸的目光。
被這樣注視著，她只會覺得自己差勁，做得不好，不夠招人喜歡，也不配得到更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