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噴薄而出,一塊塊鹽田在陽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因著滷水濃度之不同使得鹽田呈現出不同的光澤,或淺藍,或深藍,或碧綠,或幽深。
整座鹽場數十里方圓被水師兵卒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各處道路皆設關卡,出入一律禁止。
河東鹽場彷彿與世隔絕一般,無任何訊息可以溢位。
官廨之內,房俊在一旁喝茶,蘇定方已經完全接管了指揮權,下令道:“斥候前去,密切關注汾陰、安邑、聞喜等縣情況,稍有異動,即刻來報,不得延誤!”
“喏!”
“所有俘虜按照身份分別關押,輕易不得苛待,但若是有人不聽警告、恣意妄為,殺無赦!”
“喏!”
“與洛陽方面聯絡,務必保證對鹽場的物資輸送,糧米、肉蛋、藥品都要足額保障。”
“喏!”
一道道命令下發,整個鹽場頓時好似一處堡壘一般無所遺漏,氣定神閒的大將風度分外惹人矚目。
待到著急之事處置完畢,房俊讓人送上午膳,讓鄭玄果在一旁作陪,又讓人將王福郊帶了上來。
王福郊昨夜猛攻官廨未能得手,知道大事不妙想要逃出鹽場返回汾陰報訊,結果慌亂之下墜入鹽池,被隨扈撈起,狼狽潰逃至極被趕到的水師軍隊堵個正著,淪為階下之囚。
此刻雖然換了一身衣裳,卻精神萎靡,站在堂上也不說話。
房俊一如往常模樣,笑著道:“今日事務繁冗,怕是沒時間飲宴,王監正先坐下用一頓午膳。”
一旁的鄭玄果趕緊起身給王福郊搬了一個凳子。
王福郊瞪了鄭玄果一眼,便上前坐了。
午膳很簡單,白粥、饅頭、滷肉、烤羊排、豆腐湯,王福郊雖然端碗吃飯,但畢竟世家子弟出身又身份尷尬,所以有了幾分矜持,動作慢一些,房俊與蘇定方則根本不抬頭,稀里呼嚕便將飯菜掃蕩一空,王福郊和鄭玄果面面相覷,連個半飽都沒有……
碗碟撤下,親兵奉上茶水。
房俊看著鄭玄果開門見山:“現在朝廷已經收回河東鹽場,隸屬於河東世家的官員、鹽丁、民夫都將都清退、驅逐,鹽場空無一人,我欲上書陛下委任滎陽鄭氏署理鹽場事務,招募鹽丁、管理生產,你以如何?”
鄭玄果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滎陽鄭氏並不曾直接管理鹽場,既缺乏經驗也缺乏人手,難以擔當大任,不敢延誤越國公您的大計。”
原本被房俊逼著前來河東鹽場已經讓滎陽鄭氏如坐針氈了,起初還以為利用滎陽鄭氏與河東世家之間的關係做一個說客,緩解一下雙方的矛盾,可現在房俊發動軍隊將鹽場歸屬徹底接管,卻要讓滎陽鄭氏取代河東世家,這如何是得?
若是這般,滎陽鄭氏就要被所有河東世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成為過街老鼠一般的叛徒……
房俊蹙眉:“你是不是以為除了你們滎陽鄭氏出手,我就沒有恢復鹽場生產的法子了?”
鄭玄果恭聲道:“越國公功高爵顯、素來謀定後動,既然以雷霆手段接管鹽場,又豈會沒有全盤之考量呢?雖然在下愚鈍猜不出越國公的謀劃,卻絕對不敢質疑。”
一旁的王福郊忍不住道:“縱然恢復生產又如何?眼下已經停產半月,就算現在開始所有人回到崗位,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將諸事安排妥當。將近一個月的停產,各地存鹽已經嚴重不足,動盪隨之而起,越國公難道可以擔負引發河東、河南、關中三地大亂之責任嗎?”
“何必危言聳聽呢?沒那麼嚴重。”房俊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道:“你們河東世家把持鹽場、壟斷鹽業,只知索取利潤卻不知改進技術,幾百年了還是用如此原始的製鹽技術,導致產量低下、質量低劣,稍微遇到水患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