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這才明白,房俊只是想要借題發揮而已,既然他不是犯了棒槌脾氣,那自然是心中有數,自己毋須擔憂。
“你在此處稍等,某去換件衣裳,去去就來。”
“喏。”
裴行儉看著房俊從後堂走出去,這才坐下來,斟了一杯茶,滿滿的喝起來。
少頃,房俊換了一身蜀繡錦袍,頭上戴著貂帽,腰間雨帶上繫了一塊潔白圓潤的羊脂玉佩,腳上蹬著鹿皮快靴,大拇指上戴了一枚水頭十足的翡翠扳指,整個人富貴堂皇銳氣逼人,十足十的紈絝子弟,哪裡還有半分剛剛之時的沉穩氣度?
不需問,這位顯然就是要去吏部砸場子的。
裴行儉起身,苦笑道:“越國公,何至於此?”
房俊道:“若是放在以往,關隴貴族們鐵板一塊,便是騎在咱們頭上也只能忍氣吞聲,隱忍下來低調行事。可如今關隴貴族們互生齷蹉,早已經各有謀算,越是給他們施加壓力,就能夠使得他們內部的矛盾無限增加,畢竟誰願意站在某的面前,替別人來承擔火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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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明白這話的意思。
如今的關隴貴族早已日薄西山,分崩離析只差最後一步,只不過是因為長孫無忌站出來公然支援晉王爭儲,這給了關隴貴族們希望,所以聯盟才能夠繼續維繫下去。
然而這種維繫是非常脆弱的,各家都有各自的謀劃,若是晉王能夠順利登上儲位,大家自然“重修舊好”,可若是晉王未能成事,分裂只在一瞬間,甚至因為利益的分配不均導致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現在房俊站出來,以“長安第一紈絝”的架勢氣勢洶洶的打上門去,誰還肯替長孫無忌抵擋房俊的霸凌之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晉王爭儲之前途一片混沌的時候,便狠狠的得罪了房俊,聰明人是絕對不會那麼幹的……
兩人從府中走出,房俊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前,知道裴行儉是坐車來的,便說道:“坐車沒有氣勢,咱們一起騎馬過去。”
裴行儉自然全無異議,看著房俊的親兵部曲們浩浩蕩蕩數十人從府中魚貫而出,分出兩匹馬將韁繩遞到房俊和自己手裡,便翻身上馬。
房俊坐上馬背,看著左右的親兵部曲笑道:“多時未能縱馬長街、恣意妄為了,咱都快忘了自己還揹著一個‘長安第一紈絝’的名頭。今日閒暇無事,不妨出去逛逛,也讓大家都記得咱當初的威風!待會兒到了吏部,都給咱把當初橫行鄉里的氣勢拿出來,誰敢攔在面前,先打了再說!”
一眾親兵部曲頓時哈哈大笑,興奮不已。
誰不喜歡橫行霸道欺負人的感覺呢?這些親兵部曲跟著房俊,這些年隨著房俊的官職爵位青雲直上,權力日重影響力上升,也漸漸的都沉穩下來,卻不代表忘了當初跟著房俊橫行關中的日子。
那種只有他們欺負別人,別人卻不敢再他們面前硬氣的日子,當真是值得懷念啊!
房俊一看士氣正旺,也知道這些傢伙在軍中之時皆是生死不懼的悍卒,各個都是桀驁不馴的性子,此刻有了他的首肯,可以放下手腳欺負人,豈能不歡喜呢?
當下也有一股豪情自胸腹之中升起,覺得自己這幾年大抵是沉寂得太多,都快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弱冠之年的青年人,便將手裡的馬鞭一甩,大喝道:“隨某殺去吏部!”
當先而行。
一眾親兵部曲都記著如今的局勢,連續遭遇刺殺的情況下哪裡敢讓房俊衝在最前?即便是身在長安城中也不敢有絲毫懈怠,趕緊呼喝連連打馬追了上去,數十騎前呼後擁的衝出崇仁坊坊門,嚇得坊卒貼著牆根站好,大氣兒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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