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出現在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覺得大天狗最近瘦了好多。
他將大天狗緊緊地抱住,又聞到了那熟悉而濃郁的烏骨木香,大天狗已經將它們控制在最低濃度好久,現在竟突然濃郁了起來,然而那香氣還是隨著大天狗的每次呼吸在逐漸變淡。
他想起了種在老家的那一株文竹,在長出新枝後的第三年徹底地死去。他又想起被自己燒掉的那部手機,他有些後悔了。
“讓他躺下來!”是誰在說話,妖狐有些渾渾噩噩地想,好像是酒吞的聲音。他們想做什麼,有一股力量在將大天狗離他更遠的方向拉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他無法預料如果他在此刻放手,大天狗還會不會回來。
“妖狐,妖狐,”是晴明,妖狐猛地抬起頭對上晴明的雙眼。晴明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溫和,“讓大天狗躺下來。”
“不,不…”妖狐的聲音有些嗚咽,抱著大天狗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父母去世的時候他沒有哭,因為他還有大天狗。如果大天狗也離開了,不,他不能讓他離開。
妖狐聽見晴明似乎嘆了口氣,但他不能確定,他現在聽見了太多的聲音,爆炸的聲音,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大天狗呼吸的聲音,它正變得越來越弱,妖狐就快要聽不清了。
“妖狐,對不起。”冰涼的觸感在脖子上短暫地停留,妖狐終於什麼也聽不見了。
妖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畫面便是大天狗。他們正躺在同一張病床上。
幾天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只不過這一次手上綁著針管的人卻變成了大天狗。他湊近大天狗,偷偷地吻了一下他緊閉的雙眼。然後趴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大天狗,已經到明天了。”
他們認識了二十年。
大天狗從未失約。
除了這一次。
和大天狗的身體相連的儀器突然瘋狂地叫囂起來。大堆的醫護人員湧入病房,櫻花妖,桃花妖。
妖狐呆呆地光腳站在床前,任由他們將他和大天狗分開,任由他們在他的身體上做著他看不懂的急救和檢查。儀器又安靜了下來,妖狐的雙腳已經變得冰涼。
“我們已經在著手配製解毒劑了。”桃花妖對妖狐說道,“我幫你預約了檢查,你身上的資訊素裝置已經失效,手術刻不容緩。”
妖狐搖了搖頭,然後他被櫻花妖打了一巴掌。
“他還沒死,我們也不會讓他死。你還有事情沒做完,不要忘了。”然後她拖著妖狐去換洗,妖狐脫衣服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衣服上的血跡來自於大天狗。
他突然清醒了過來。櫻花妖說得對,他還有很多事沒做。他不能再這麼消沉了。
妖狐先打電話向晴明詢問了情況,不過接電話的卻是青行燈——晴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安倍大人死了,他必須用最快的時間去處理那些關於安倍家族的不利言論,還要將安倍家族的權利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博雅的父親也終於將家主之位正式傳給了他,他所面臨的考驗並不比晴明少。而案件的後續處理則由小組成員繼續跟進。
“請您好好休息。”青行燈對他說。
妖狐還收到了八百比丘尼的郵件,她將於下週正式辭去工作,又將她和晴明的協議告訴了妖狐。還說了自己的環球旅行計劃,妖狐覺得很不錯。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於是妖狐託人買了全套的生活用品放到病房,他就躺在大天狗的旁邊,只有看見面前螢幕上依舊平穩的折線,他才能夠安心。
但他依舊不吃不喝,就像是在和誰賭氣。
他檢查了雪女留給他的隨身碟。也終於得知了座敷在刀上下毒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