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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漸至,宴會來的人也漸漸離去,蓮池熱鬧大不如前。
有寒門子弟滿臉笑容,和權貴子弟攀談甚歡,有才者便成了權貴們的幕僚,門客,衣食無憂,更有機會擠上政治舞臺。
此時他們滿臉諛笑,夠放的開的,甚至把身子屈下,當做權貴子弟的座椅,供其踩踏上馬。
這在後世覺得很恥辱的事情,在當時卻很正常,這便是出身問題,投個好胎,能讓你少奮鬥十年!
而更多的寒門弟子更是連給人墊腳的機會都沒有,拿著幾卷竹簡,揹著一個包袱,沮喪的去往下一個能夠使他們成名的地點。
三國時亂世,文人不易,更別說寒門了!
“走吧,駕!”曹衝收回目光,騎乘這灰黃駑馬,一騎絕塵,便出了這蓮池山莊。
周不疑搖搖頭,他看著那些落魄書生,心裡有些感慨,但也就是僅此而已,在荊州到許都的路上,他見過人間真正的悲劇。
相比於易子而食,白骨露野,這些落魄書生的處境,比那些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匹駑馬的腳力明顯不如烏恆馬,甚至不如許都令一幫胥吏的坐騎,馬是戰爭資源,除了老馬,駑馬之外,其他的幾乎都投入戰爭了。
曹衝那匹烏恆馬自然是特例!
“倉舒,稍等,倉舒,稍等!”遠遠曹衝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勒馬轉頭一看,原來是荀詵和陳晨縱馬而來。
“曼倩兄,子元兄所來何事?”荀詵可是荀令君的兒子,要想三國混的好,這個名人得巴結一下。
“倉舒大才,我與曼倩深感欽佩,故此想與倉舒同行,暢談古今文人。”陳晨雙目精光,顯然很想與曹衝談古論今。
曹衝一臉苦色,要說抄抄文章還差不多,但其實曹衝對這個時代並不是特別瞭解,五言律詩,詩賦,用典,以及他們現在的經典,曹衝只有這具身體的一點點記憶,言多必失,這談古論今這種事情,曹衝是萬萬不能做的。
“子元兄說笑了,沖年幼無知,哪可與諸位大才坐而論道,家母此刻怕也是擔憂吾矣,吾去也!”
說罷,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
“律律律~”
駑馬吃痛,慘叫一聲飛快奔向許都。
“唉~這個倉舒,小小年紀就想要藏拙,哪有那麼容易!駕!”兩人馳馬追上曹衝。
這時候就顯出馬腳力的優劣了,荀詵與陳晨輕輕鬆鬆便追上了曹衝,而那些家僕們可就慘了,他們沒有馬,走路全靠兩條腿腳,此時為追上主人,簡直就是百米賽跑。
“籲~”曹衝等三人勒馬停在路中,而後續周不疑周獨夫等人才慢慢趕上來。
並非是曹衝不想繼續走,而是路已經沒了。
路邊一顆巨大的銀杏擋在路中,它有一人合抱般巨大,枝葉繁茂,直接擋住了前進的路。
“這,這這麼大的一顆銀杏怎麼會倒在地上?”曹衝摸不著頭腦。
周不疑勒馬上前,在銀杏的根部上,有明顯刀劈斧軋的痕跡。他渾身一震,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保護公子!保護公子!”在這句話剛說出來之時,無數短小弩箭遮天蔽日的齊射過來。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馬上的曹衝!
李二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此刻他忘卻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猛虎一般把曹衝拉下馬來,用身體壓在曹衝身上。
咻咻咻~
弩箭如雨,黃昏昏暗的天地上,突然迸濺出一朵朵血色花蕊,陳晨與荀詵可沒有李二這樣的奴僕,結果第一個被弩箭射下馬來。
周不疑與周獨夫不在弩箭的射擊範圍,此刻紛紛拔劍縱馬上前,在粟米田地裡,不知道又多少人埋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