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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的父親以前是村子裡的窮書生,考科舉考不上,做生意也是不成,四體不勤,後頭得了癆病死了。膝下這麼個女兒就交給村子裡的寡婦養著,那時候寡婦家隔壁就是張家,梅玉常常看見還是個少年的張延趴在牆頭看她。
但他總是板著一張臉,沒有笑容,粗黑的眉毛下面一雙眼睛亮得懾人。他話也不多,梅玉在院子裡剝花生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盯著。
梅玉平日裡不大出門,厭惡曬太陽,也不喜歡那些人碎嘴。又或者是因為梅玉總是跟那些姑娘們格格不入,梅玉一身弱不禁風的模樣,而她們一條臂膀能抵兩個梅玉。
……後來,他就向梅玉提親了。
仍是話不多,張延家裡沒有什麼人,梅玉不用忍受婆母的管教,張延一個有力氣的男人,也總是能夠掙些花銷。梅玉不太想看熱鬧了,便擠過人群,揪著張延的衣角:“沒意思,再看下去,肯定要惹麻煩,到時間把他放到誰家去呢?”
她在說那個受傷的書生,要送到鎮上顯然是不現實的,村長指不定又想著安排。她扭頭看張延的臉,他顯得格外安靜,張延說:“別管他。”
“那好。”梅玉不多找麻煩。
她站在張延邊上要矮上好多,他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生得這樣高壯。兩條長且健碩的胳膊,輕輕鬆鬆就接過了梅玉的洗衣籃子,還沁著汗珠,面板被曬成均勻的小麥色。
她把胳膊一比,完全是兩個顏色。
他大步往前走,只是走得緩慢,梅玉和他並肩而行。這樣看,梅玉仰起腦袋能看見他那硬朗的下巴,隆起的喉骨,這麼近的距離,一陣陣熱氣往她身上鑽。
“你怎麼這麼燙?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一身臭汗。”她嫌棄地推開張延,張延沒有什麼抗拒,眼角多了點笑。
到了家裡,他取下背上的弓袋,還有布包,跟以往一樣先去衝了個涼水澡。他沒有梅玉那麼講究,可被嫌棄也是沒辦法,便脫了外衫,在後院裡衝了個涼。回房裡也還赤著半身,披散的黑髮溼漉漉披在肩頭。
“你怎麼這麼不講究?”梅玉問。
“在家裡,你瞧見沒關係。”張延已然擦乾身體,現下坐在床邊,遞了張帕子讓梅玉幫忙擦乾頭髮,“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梅玉開啟布包,發現個小巧精緻的簪子,質地細膩,上頭雕的花紋栩栩如生,顯然也不便宜,她用腳蹬了蹬張延:“多少銀子?”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喜歡就好,總歸我手裡還不缺銀子。”他把頭髮擦個半乾。
“混蛋,你的銀子不就是我的銀子嗎?你這麼花我能不心疼?”梅玉翻了個白眼,朝他背上拍一巴掌,可惜她這點手勁在人高馬大的張延面前什麼也不算,反教她自己手掌隱隱作痛。
“我還能掙,你只管花就是。”
他沒有一點悔悟,又告訴梅玉:“你愛吃的那點零嘴也在裡面,自己看看。”梅玉開啟,果然下面一層還有紙包的乾果點心。
她就立刻不罵他了,塞了個糖球進他嘴裡:“甜吧?”
張延說:“還行吧。”
他其實不太明白梅玉為什麼喜歡吃這些,他不喜歡甜膩膩的東西,但梅玉喜歡的話,那也沒辦法了。在花錢方面他也沒有什麼觀念,家裡沒有老人要贍養,他自然也想看著梅玉高興一點。
梅玉把這些吃的放進個小盒子裡,閒來沒事的時候也吃點,打發時間。村子也就這麼大,梅玉不喜歡聽那些婆子們嚼舌根,剩下的樂趣大約就是去鎮子上逛逛。
她的喜歡也無非是做幾身衣裳,或者打點首飾。
可這樣,傳在村子裡她也成了妖里妖氣的狐狸精。
村子裡有不少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