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你入翰林院以來勤勉有加,手不釋卷,近日所修會典條目皆考據詳實,頗有章法,老夫已聽方侍講等人贊過數回。”
熟悉的視草前臺,再次見到李岱時,他捏著鬍鬚欣慰地笑起來,對謝拾不吝誇獎。
他對這個學生至今為止的表現很是滿意。雖然頂著六元及第的名頭,行事作風卻腳踏實地,入職以來一直勤勉用事,皆有進取之心,不是隻知誇誇其談的無用書生。
謝拾在這位座師面前免不了有幾分拘謹,不如在徐衡與何秉兩位先生面前放鬆,他沒有得意洋洋地翹起尾巴,坦率地答道:“謝過恩師厚愛,諸位前輩抬舉,學生只是盡我本職而已,當不得如此讚譽。”
畢竟他自認為並不曾在修史的工作中做出什麼突出貢獻,若只論苦功,他這個入職不足兩月的新人哪裡能及在史館十幾年如一日的老人?換作是他,未必有此耐心。
眼下並無“外人”,謝拾這般想著,便這般說了出來,一一細數前輩們的功勞,也算是變相替他們在頂頭上司面前邀功罷?
他這般替前輩們講話,除非李岱主動透露出去,否則後者亦不會知曉。可見謝拾並沒有向誰賣人情的意思,全然出於真心。
哪怕是言語中對謝拾頗有幾分陰陽怪氣的吳書文,謝拾也充分肯定他這幾年來修史的功勞。不曾因私人恩怨而略過他不提。
李岱錯愕過後,更添欣賞。
——有如此胸懷,路便走寬了。
按理來說,今科三百名進士都算是李岱的門生,他之所以獨獨對謝拾另眼相看,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謝拾的才華,加之謝拾與他皆治《易經》,更是難得緣分,李岱頗有一身所學終於找到衣缽傳人的快慰。
故而他收下謝拾這個弟子最初的目的十分純粹,只是為了將一生學問傳遞下去而已,暫時沒有更多的考量。不像其他閣老,與門生之間更傾向政治理想的傳承,比如何萬年的學生都繼承其革新思想;而與之對立的守舊派同樣有新血不斷湧出。
李岱卻自天佑皇帝去世後便低調做人,從來不會輕易表態,只安分守己完成天子交代的任務,縱然被人在背後戲稱為木頭閣老也不動怒。正因如此,即便他已經是何萬年之下的次輔,卻從未遭到忌憚,何萬年不擔心他窺伺自己的首輔之位,其他幾位閣老也不曾將他視作未來的競爭對手。
在他們看來,此人或許在天佑皇帝去世之後便心灰意冷,再無政治上的野心抱負。
李岱一直以來的表現似乎也是如此。
收下謝拾這個學生以來,每次撥冗相見,他幾乎都是在關注謝拾的學業進步,不是與他傳授經義,便是關心他在翰林院修書的情況,從來不曾與之討論什麼朝中大事,更不曾指使謝拾參與其中——彷彿只將謝拾當做一位難得的宗師種子在培養。
今日一如既往地考教了謝拾幾句,發現他雖然已經入仕卻不曾放下書卷,李岱便甚是滿意。謝拾也對這位老師的學問之紮實深為佩服,自己平
時讀書積累起來的疑問教他三言兩語一點撥,便通通豁然開朗。()
謝拾索性又將這些日子在史館之中翻閱歷朝實錄與史料時遇上的不解通通道出。
10想看嬴天塵的《修不成仙的我只好考科舉》嗎?請記住[]的域名[()]10『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李岱或是直言不諱解答,或是側面點撥一句,讓他自己思考,偶爾還會反過來提幾個問題,算是考教考教他有沒有死讀書。
師生二人一來一回,互動很是愉快。李岱興起於學生能舉一反三,稍有點撥便開悟,實在是令他很有為人師的成就感。而謝拾則驚歎震撼於前者堪稱廣博的學識。
……不愧是昔年的探花郎啊!
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