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拾到家時,恰有一位頭簪紅花、打扮喜慶的中年婦人從院子裡出來,與謝拾擦肩而過。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浮上心頭,謝拾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總算明白熟悉感從何而來。當初堂兄謝松議親時,這人他也曾見過的:“……張媒婆怎的到咱家來了?”
跨過門檻,他隨口問了一句。
此時,老徐氏與劉氏、餘氏、張氏三個兒媳都在正堂裡,不知商量著什麼,一雙龍鳳胎躺在旁邊的木質嬰兒車裡睡得香甜。
家裡的男人們還在田裡幹活,左邊的西廂二間,房門微微推開了一條縫,謝拾的目光掃過去,便與二姐謝蘭的視線對上了,姐弟倆頓時心照不宣地彼此眨了眨眼睛。
聽見謝拾的問話,劉氏頭也不抬:“媒婆上門還能做什麼?替你大姐相看人家。”
她的嗓門一貫很大,院子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謝拾驚得連手中漁網都掉了。
……什麼?給大姐相看人家?!
屬實是謝拾完全不曾設想過的發展——倒不是說他不知道兩個姐姐會出嫁,只是這一天對他來說未免也太早、太過突然了。
這幾年,家中多了三位新的家庭成員,可無論三叔三嬸還是堂兄堂嫂,大多時間都在鎮上,不滿週歲的龍鳳胎更是處於吃了睡、睡了吃的狀態……三位新成員的加入對謝拾生活的改變微乎其微。
依舊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白天互不干擾各忙各事,晚飯時坐在一起暢所欲言、分享趣事……這般溫馨平靜而充實的日子,謝拾早已習以為常,並享受其中滋味。
他很難想象從此少一個人的畫面。
尤其是兩位姐姐。
相較於忙碌的長輩們,她們陪伴小堂弟的時間無疑更多。
等謝拾帶她們一起唸書識字,姐弟三人又有了更多的共同話題:抱怨複雜難寫的字、聊起書中的前人佚事、討論私藏的話本子裡離譜的故事、說起學堂中發生的趣事……相當一段時間,他們都無話不談。
唯有換牙掉牙的那段時間,小傢伙從早到晚不吭聲,偏偏姐姐們總想勾著他說話,氣得小傢伙好長一段時間不肯搭理她們。
直到這兩年,謝梅步入豆蔻,漸漸有了少女的心事,姐弟之間才逐漸拉開了距離。
身為長姐的謝梅不好再像兒時那般與小堂弟玩鬧,卻換了另一種方式關心謝拾。時不時出現在小堂弟書案上的飴糖、糕餅,都是她在家一針一線刺繡與抄書賺來的。
——謝梅似乎天生便具備對美感的把握,唸書或許不行,寫字卻是一等一的好。
自從她發掘出這方面的才華,又從謝森熟識的書鋪老闆手中接過抄書的活,幾年下來小金庫都存了兩貫錢,若非時不時給弟弟妹妹買些零嘴,指不定還能攢下更多。
謝拾與謝蘭投桃報李,也曾用自己抄書賺的錢替姐姐買些木簪子之類的小玩意兒。
大概在每一個小孩子心中,父母永遠不會老去、兄弟姐妹永遠
親密無間、玩伴們不會天南地北各自飛……人生是一場永遠不會散席的宴會,只需盡情享受此刻歡娛。()
媒婆的出現無疑粉碎了小孩子的天真幻想。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謝拾萬萬不能接受:大姐還小,哪裡需要相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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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嗐”了一聲:“你大姐翻過年來都十七了,繼續留在家裡,就成老姑娘了!”
“把人招進門來不就好了?”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謝拾竟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大姐脾氣這般好,誰知去了別人家會不會受欺負?不如招個上門女婿罷。”
他興致勃勃提議著。腦海中甚至開始給未來姐夫列出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