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傷身,那就更加對不起天下人了。是以,大行皇帝臨終前頒旨,令天下百姓只服喪三日,嫁娶、飲宴、祭祀皆如故,朝堂政事亦是如此,皆照常運轉。
遺詔傳天下之際,一眾襄平府童生都從各地縣衙的公告之中得知,院試即將開考。
與縣試、府試相比,院試的難度更上一級臺階,就連主考官都是各省的提學。
何謂提學?執掌一省之文教,每三年一任,往往由御史出任,又稱為提學御史。
作為一省最高教育長官,提學在任三年間須兩次巡迴各府以及直隸州,主持考察生員的歲試與科試,並舉行院試採錄生員。
由於不同提學有不同的文風和傾向,而考生若要透過考試不可不投其所好,故而每當提學更換,一省文風都會隨之而變。因此,說其司文衡、秉文柄,也毫不為過。
現任湖廣提學江慮,在都察院任職時便以忠耿聞名,其文亦是直抒胸臆,不好虛言浮詞,更講究義理通透,用典甚為精妙。
以上,屬於大眾熟知的資訊,而錢致徽又提供小道訊息:“江提學這人最重規矩,更偏愛大器晚成的學子而非世人追捧的少年天才。據說昔年他頗為賞識族中一位子侄,對其多有栽培,後者不負眾望,年僅十六便中舉,在京城中受盡吹捧,從此心思便浮躁起來,頻繁出入秦樓楚館,愈發輕浮放蕩,竟與一妓子私奔離家……”
確定院試時間後,師兄弟二人便收到錢致徽邀請,一同赴考。趕考路上,錢致徽又毫不藏私,將他掌握的江提學相關情報都掏了出來。只這一舉動,可見其心胸。
“此事令江家上下為之蒙羞,成了絕不外洩的秘密。從此,江提學便對聲名在外的神童充滿偏見,總以為少年成名容易長歪,還是歷經世事大器晚成者更靠譜。”
謝拾與徐守文皆是大為震撼。
倒不是因為故事主人公的離奇經歷,而是:“絕不外洩的秘密你又從何得知?”
錢致徽嘿然一笑。
“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
再說了,一個名聲斐然的少年天才本就引人矚目,突然沒了訊息怎能不令人好奇?
“……有好事者借酒套話,江提學的長子說漏了嘴,事情就傳了出來。”錢致徽道,“這事京師之內幾乎人盡皆知,不過,湖廣這邊就不見得有人知曉了。”
聞言,徐守文顧不得調侃他的“訊息靈通”,立
() 刻轉頭將擔憂的目光看向謝拾:“——這豈不是對阿拾你很不利?”
說到一半,他又轉而放鬆下來:“差點忘了,你可是府案首,想來不愁上榜。便是江提學不喜,頂多就是壓一壓名次。”
反正都是上榜,第幾名又有什麼關係?徐守文縱然相信自家小師弟的天賦與努力,可與之競爭的可是一府之地的精英,若是謝拾再長几歲,徐守文相信他定能冠絕群英,然而如今的謝拾才讀了幾年書?既然如此,就算名次被壓一壓,差別也不大。
謝拾卻不這麼想。
“此言差矣,院試總有頭名,為何不能是我?”面對師兄與好友,謝拾異常坦然——好吧,攤牌了,他就是衝著頭名去的。
二人吃了一驚。
“謝兄好志氣!”
錢致徽回過神來,第一個出言支援,如此才是令他欽佩的對手。
徐守文更是毫不猶豫支援。
可支援歸支援,擺在眼前的卻是江提學這座難以翻越的高山,著實令人苦惱。
似乎出身顯赫的錢致徽對此亦是沒轍——謝拾並不失望,他要是有法子才令人悚然呢。科舉之事,豈是隨便誰人能插手的?便是他說能插手,謝拾也不敢點頭。
“科舉乃朝廷大事,江提學亦不可亂來。況且他本就重規矩